云琅看他良久,问道:“你刚梦到这日?”
“什刚梦到这日……”
萧错愣下,忽然回过神:“你也梦见?!”
云琅慢慢摆弄着柳条,碰到柔嫩春芽,将手松开:“不用勤政,可以睡到日上五竿,梦里过得也比你快些。”
萧错叫他戳到痛处,阵恼火:“你这个人──”
云琅静听着,同他道往前走,闻言笑道:“可还记得当初?老开封府尹不准先帝提拔云家人,硬是训先帝两个时辰。”
“自然记得。”萧错心有余悸,“你当卫准不敢吗?他能训个半时辰,剩下半个时辰还是因为大理寺卿病,他急着去看……”
云琅皱皱眉:“商兄又病?”
“也不算病,夜里睡不踏实,醒来便觉得疲乏没力。”
萧错道:“这几日也是……总翻来覆去做个梦,梦里清晰,醒来却好像又淡忘很多。”
候换伤春悲秋脾气?”
萧错紧闭着嘴,细看云琅半晌,步步磨蹭回去:“关伤春悲秋有什事?你心里难过……总还弄得清楚。”
昔日先皇太后过世,云琅负罪潜行不在京中,没能陪在榻边。
丧钟响彻汴梁,云琅没命赶回京城,却连入殓下葬也未及赶上。他已不能入宫,更进不去皇室宗庙,只得来这铁塔下给先皇后磕头。
萧错按着先皇后吩咐,偷偷派人暗中周旋,替云琅遮掩行踪。次日天明,萧错来塔下查看,对着每阶前斑斑血迹,竟没能说得出半个字。
云琅抬下眉,侧过头看他。
“那梦古怪得很,有些好处同现在很像,有些又分明不同。”
萧错道:“梦里也是这时光景,只是父皇与皇后都还在,端王兄也在,朝野还没被搅得乌烟瘴气……老太傅日日举着戒尺追几个小皇孙,王妃嫂嫂陪皇后说话,说两个小闲不住,又去北疆,定然赶在今年寒食前回来,给她老人家祝寿。”
“太傅总骂躲懒,说为人君理当日日勤勉,纵然休沐,也不该睡到日上三竿。”
萧错静立半晌,低头苦笑下:“其实只是不舍得醒,那梦好得……叫人不想醒过来。”
“你二人过得苦,知道。”
萧错闷头走段,低声嘟囔:“你们诓做皇上,没怪你们。”
云琅笑笑:“这话说出去,能气襄王从坟里坐起来。”
萧错后背凉,飞快打个寒颤:“别唬……说正事。”
萧错这几日梦里,翻来覆去还是云琅留下那些血色。他心里不舒服,揉揉额头,低低呼口气:“再不开窍,该懂道理总还明白。只是叫那些文臣谏官日日教训,多少有些郁闷,胡搅蛮缠泄泄火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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