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太医拿过碗药,递给云琅:“还以为你见他们,心里会高兴些。”
云琅失笑:“如何不高兴……”
“高兴归高兴。”梁太医道,“看你心中仍有郁气不平,不妨再骂几句出出气。”
“骂什。”云琅淡声道,“叫他们回去罢。”
景谏打个颤,悔之不及,哑声道:“少将军——”
景谏不知这些,愕然立在旁。
“你们王爷要说这些,原本便是给你们听。”
梁太医道:“不想你们脾气这急,琰王爷还没到,你们便来兴师问罪。”
“还有什……嘉平元年二月。”
梁太医被迫背不少,慢吞吞道:“广南东路报逆犯云琅踪迹。三月,荆湖南路报重兵围剿逆犯,伤其箭,无所获。四月,湖北路江陵府报逆犯出没。五月,夔州路围捕失手……”
苦笑道:“再这来几次,气血虽畅,们小侯爷只怕撑不住。”
“他这些年,胸中积不知多少这般郁气。”
梁太医扶着昏昏沉沉云琅,等他将血咳尽,示意老主簿将人放平在榻上:“旁人往他身上加,他自己往自己身上加,故人长绝,咬牙往下吞……盘踞不散,积郁成疾。”
老主簿听得不安,看看仍紧咬着牙关云琅。
“你们王爷,关心则乱。”梁太医道,“从不肯正经同他反目,不准他内疚,不准他自责。”
“你们回去想清楚,再来回话。”
云琅撑着坐起:“如今信不过你们,有事找萧朔,要自回去趟。”
云琅并不看他,朝梁太医道:“您可有叫人有些力气,又不像碧水丹那般虎狼药?”
梁太医不怕事大,示意手中汤碗。
景谏心下微沉,细想半晌,隐约明白是怎回事,惶然看向云琅。
“京中听说逆犯在各府流窜,消息又这般准确密集,便也集中精力去设法围剿,渐渐不再管什朔方军勾结之事。琰王府趁机出手,将人保下来。”
梁太医背到这里,仁至义尽,将银针取出,示意老主簿扶起云琅:“骂通,发泄出来,可觉得好受些?”
云琅面色淡白,靠着墙缓缓,扯下嘴角:“说这些干什。”
“你们王爷押着老夫,个字个字背。”
“原本也不是小侯爷错。”老主簿急道,“岂能叫他背负——”
梁太医针落下去:“可他自责。”
老主簿怔忡立着,不知该说什,怅然低头。
“侍卫司拷刑分三层,层是为撬人嘴,二层是为封人口,三层是为断人气。”
梁太医悠悠道:“有人辗转打听问过,他在牢里,三层走过两整轮。此等旧伤并郁气纠结,若不发散,迟早要出大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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