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
他拿到那张纸却没看,轻轻反手压在桌面上,直视医生问:“还有多长时间?”
医生大概没见过这平静病人,可能有些意外,但眼神触及方谨那年轻面孔时,又带点微微怜悯:“很难说,你之前经过慢性期比大多数慢粒患者都长,相对而言加速期出血现象就格外猛烈。现在关键是要立刻开始靶向治疗,绝不能再拖,必须要遏止病情发展到最后急变阶段。否则旦发展到骨髓移植那步,即使侥幸得以配型,稀有血型也很有可能引起致命术后排异……”
方谨轻轻闭上眼睛。
“年轻人,不要放弃希望。”医生忍不住劝道:“现在立刻开始治疗,控制病情可能性是很大,们也有加速期病人拖过几年例子——”
“……谢谢您,”方谨沙哑道,“会考虑。”
有这种痛苦能持续到永远就好。
第二天方谨果然又没能在上班时间起来。
这倒不是他睡过,而是顾远早上醒来时第时间按掉他闹铃,让他再多睡会儿。结果方谨醒来赫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,他在床上坐会儿,突然抽出纸巾捂住鼻腔。
紧接着血流涌而出,流速之快之急,连手指都洇透温热黏腻触感。
——还好没沾到被单,不然换洗起来太麻烦。方谨内心几乎是冷漠地掠过这个念头,翻身下床去洗漱,走到流理台边顺手又扯张纸擦擦鼻子,把血迹斑驳纸团扔进马桶里冲。
医生倒愣愣,第反应是没钱治,但看看这个年轻人装束又不像贫寒样子:“——为什?靶向治疗越快越好,加速期到急变期时间是老天都说不准,可能就在明年,下个月,甚至是下个星期!”
“知道,”方谨轻轻说。
——怎不知道呢?知道啊。
刹那间他仿佛回到那天晚上射击场煞白耀眼灯光里,顾名宗低沉声音说,只有你活着,才不会对顾远下手——紧接着是顾远漫不经心声音,他说速达运输两年前才移交给柯荣,之前直是外公产业。
方谨呼吸微微变深。
窗外阳光明媚,传来声声鸟鸣,是个灿烂好天气。
浴室里方谨看着自己苍白脸,想对自己笑下。
然而他扯动嘴角时,却只透过眼睛看见另张脸——那个十岁小男孩脸。他在火场前撕心裂肺哭喊,他向前挣扎却又被人次次抓回,他在警车环绕和人声鼎沸中冷冷看着方谨,那目光充满嘲弄与怨恨,像是讽刺他卑微愚蠢和荒谬爱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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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点,方谨开车出门,径直来到第医院血液科,在主任医生办公室里接过血检报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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