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雩在内里小厨房里看半天,扬声问:“碗筷在哪儿?”
“消毒柜第三层!”
吴雩拿碗筷,穿着拖鞋,啪嗒啪嗒地走回外间开放式厨房,跟步重华人边,顶着头对坐在吧台边高脚凳上,边从外卖盒里拨饭边问:“
步重华放下手,缓缓抬头,看向吴雩,眼底带着丝极其含蓄神情。
吴雩:“…………”
步重华:“…………”
啪,啪,啪,吴雩下下用力鼓掌,镇定地道:“真厉害。”
“好长时间没练习,不值提。”步重华淡淡道:“你要是喜欢话以后有时间教你吧,很简单,上手就会。”
片刻,把天鹅绒琴罩揭开半,拉开琴凳坐下,问:“你想听哪首?”
吴雩面对他认真目光,感觉有点意外,愣几秒才试探道:“也……不懂这个,要不您自己看着挑段吧。”
三角钢琴乌黑铮亮,每寸线条都充满艺术韵律之美,在这精心装修琴房中静静散发着难以名状气息。步重华侧面被暖黄晕光映照着,就像个高贵冷峻演奏者,闭上眼睛沉吟片刻,郑重按下第个音符。
铛!
吴雩不由自主退后半步,双手交叠在身前,肃容望向这幕情景。
“不不,不不不。”吴雩正色道:“这贵东西不能糟蹋,们去吃饭吧。”
步重华没再说什,但看表情似乎有些微妙小愉悦,点点头合上钢琴盖,去外面厨房热他带回来外卖。吴雩落后步,看他出书房门,才倒回去摸摸钢琴盖上软罩,眼底神情复杂感慨,小声说:“是他对不起你……”
·
叮声微波炉停下,步重华打开盒盖,炒鱼柳和炒饭蓬下冒出热气。
“吃饭!”
铛铛!
吴雩下意识又退半步,背后贴在墙边。
铛铛铛!
吴雩:“……”
步重华双眼微闭,十指修长,在黑白键上流畅飞舞,连串音符迸发而出:初始如清晨小鹿从林间跳跃而来,腿崴摔进沟里,又如小溪淙淙流过青苔鹅卵石,突然被挖掘机连河床块儿挖个断;再弹奏如场景变换转瞬间来到沙场,御驾亲征皇帝被战马脚踢死,又如千军万马于阵前挥斥方遒,突然天上掉下颗名为小男孩原子弹。高潮旋律激转昂扬,千万音符银瓶迸发,只见步重华手臂挥——下刻金刀裂帛,曲调全收;满世界四下无声,苍穹中万籁俱寂。少顷才只听尾调如破冰般渐渐渗出,叮叮叮叮钻透耳膜,将混杂着冰碴子双氧水股脑灌进人耳道里,四肢五感皆尽全没;半晌才只觉最后丝音符都渐渐远去,裹挟百万饿鬼哭嚎,徐徐消失在虚空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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