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载过恩爱地搂抱,在后车座上急切地接吻未成年少年少女;载过亲人重病,急着搭飞机回家乡,路痛哭流涕大学生;载过脸疲惫,刚刚回家
秀秀。秀秀满脸通红地回看他,瞧起来也像是个娇羞模样。
“第三!县里文件下来!全县人民动员起来,充分发挥地理优势,发展旅游业!年后,就有大部队来们村,这个……勘测地形!把咱们这儿美丽宜人山山水水,都利用起来!大家共同努力,全民致富!这个……”
全村人不等他罗嗦完,继续扯起嗓门闹腾起来。听都听球不懂!反正晓得要发财!
大河在那片吵闹喧嚣中,默默地低下头,啃口馒头。
他没能睡成个安稳觉,两家人连着几夜聚在起匆忙筹备婚礼事情。双方都没什积蓄,新房是秀秀家祖屋,大河这边来亲戚不多,秀秀那边倒是七大姑八大姨济济堂,结婚那天大清早地唧唧歪歪站院子。村口坝子里支起架子噼里啪啦放鞭炮,临村请个司仪,对着那片喜庆红,扯开嗓子开始吆喝,“传袋,郎才女貌;传二袋,鸳鸯合好;传三袋,三星高照……”
天混乱忙下来,他脑子里乱成团浆糊,又被闹洞房小伙子们灌得颠三倒四,恍惚间连回忆起这天婚礼流程都回忆不起来。新房里摆红蜡烛,铺鸳鸯被,秀秀顶着红盖头坐在床边,是埋着头静静等待姿势。
大河关上门,将小伙子和小娃儿们吵闹都隔在外头,昏头昏脑地摇晃下,他吹熄桌上蜡烛。
第二天早上他醒时候,秀秀已经起,去给大河他三舅三舅妈奉早茶。大河披件防寒服站在窗边。远处连绵不绝山脉都是枯败黑,只有头上顶着团白,像是岁月沧桑染白发。
长假过后,大河继续回外省上班,秀秀留在村里养身体,每天捧着越来越大肚子缩在床上看电视,偶尔在她妈催促下懒洋洋起身,于院子里转悠,只待娃儿出世。大河每月都从外省汇款回来,部分汇给秀秀,是补养身体与贴补家用钱,部分汇给他省城读书弟弟做生活费。两笔款子榨干大河本就不多工资。如此坚持几月,发现终究不是个办法,他改行去开出租车。
车是公司,与他合开是位老师傅,师傅开白天,他开晚上。每天夜里见多从灯红酒绿里摇摇摆摆脱身出来男男女女,他开始迟钝而笨拙地、点点地解秀秀那年生活。透过出租车雨迹斑驳窗,他远远地观看着这座繁忙仓促城市里万紫千红,他路过秀秀喜爱那些光鲜与美丽,也路过被她忽视那些污秽与腐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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