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知道眼前这位是正儿八经皇子之后,几位宰相对单超态度都暧昧很多。尤其现在小皇帝心扶植他自己外戚,对几位重臣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,宰相集团便与单超同仇敌忾,渐渐形成天然联盟。
“韦玄贞纵奴强占寺庙田地,被僧人告到御前,陛下却说:‘韦卿贵为国丈,怎连区区几亩田地都不能有,哪来道理?’于是御笔亲批韦玄贞五百亩上好水浇地。”张文瓘仰天长叹声,几乎连苦笑都笑不出:“当年先帝赏赐戴相,不过也才二十亩而已,韦玄贞何德何能,竟能压过他二十五倍?!”
单超叹息摇头。
“如今大小国事,竟事事都问韦玄贞,处置常有轻重失妥之处。但等老臣只要稍提,陛下便十分不耐烦,好似等故意进谗言挑拨似……”
张文瓘自嘲地连连摇头,单超温言劝道:“几位相公老成谋国,单某自是
周王灵前匆匆即位,既不像其父那样经历过漫长系统帝王教育,也不像其长兄生前那样,有批忠诚谋臣竭力辅佐。以戴至德、郝处俊、张文瓘为首宰相集团之前多为东宫铁杆,纵有效力新君心,小皇帝对他们信任也相当有限;天后未死,平王把持重兵,小皇帝迫切想把切决策大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,然而他真有太多地方都力不能及。
新罗战局复杂,高丽死灰复燃,吐蕃蠢蠢欲动,突厥厉兵秣马。北方旱灾和长江流域洪涝急报同时抵达京城,夜之间仿佛全国各地都在要求开仓发粮,按下去这头那头又冒出来,每日间大大小小国事不下数百件。
单超自问是没能力把这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,他看着小皇帝每天心急火燎又束手无策模样,忽然想起武后。
不管如何掐死亲女、毒杀二子,也不管她如何处心积虑篡位夺权。这偌大帝国运转和繁复冗杂事务,曾经是压在她人肩上。
他那强悍、冷酷、手段狠毒杀人如麻母亲,是如何治国呢?
“陛下召集辅政宰相,想昭告天下令你出征,五万大军平不安东就是死罪,被戴相拖着病体死活劝住。”张文瓘长叹口气,道:“与郝相、来相几位从旁劝阻,都挨好大顿数落……”
单超两根手指拈着青玉茶杯,轻轻放在桌沿上,唏嘘道:“连累几位相公。”
“将军言重,也实在是为安东战局考虑。试想,若不能战决定胜负,何必平白葬送五万人性命?都是大唐子民呐!”
单超肃然起身,深深躬身做个长揖:“张公心只为天下家国,单某钦佩至极。”
张文瓘慌忙起身来扶:“不可行此大礼,万万不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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