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云坐在土屋低矮破窗边,就着土黄昏暗天光在石板上默写论语,准备开春后开始讲授给徒弟听,闻言漫不经心道:“今日是你生辰,做长寿面给你。”
“……生辰?”
谢云从窗口端下水碗,“喏,送你。”
小单超怔怔接过,只见碗中桃花盛开,芬芳灿烂,绿叶在水波中盈盈浮起。
那是万里荒漠中初生第缕春光。
“二月末,副统领宋冲携物至金山。”
漠北金山。
单超终于找到自己需要信息,合上书册长长地出口气。
贞观末年间北衙禁卫第次远去漠北,副统领亲自出发,也是第次没有记下“奉旨”二字。
谢云没骗,他想。
北衙。
吱呀声轻响,文书库落满灰尘门被推开,缕油灯光芒映亮进来,层层叠叠书架在黑暗中朦胧不清。
单超反手关上门,走进来。
这是北衙文书编纂场所,但不算太机密,因为历年皇帝所下密旨都由禁军统领单独保存,这里只放人事变动、兵员调遣所留下记录,按年月为序依次摆放。
单超掌着油灯,脚步轻如落羽,几乎无声地在排排直上屋顶书架中穿梭,终于停下脚步。
“桃花初开时,你就降生。”谢云顺手戳小徒弟满是尘沙额头:“以后应该是个招惹桃花命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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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安深冬伸手不见五指夜幕已渐渐退去,墨蓝天空中渐渐显出暗云轮廓。
北衙重重叠叠屋檐上
果然是二月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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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多年前,大漠中,年轻谢云出去赶集,把打来猎物绑在马背上,回来带米面油盐,另有支不知从哪折来桃枝。
他省下半口水装在碗里,把桃枝养在里头,转身去伙房和水揉面,擀半斤面条。少顷他那又黑又瘦小徒弟练武回来时,桌上已摆放碗热气腾腾鸡蛋葱花面。
小徒弟兴奋雀跃,不顾汤水滚热就狠狠吸大口,烫得直砸吧嘴,连声问:“师父,师父这面哪儿来,你怎不吃?”
木架上贴着封条——贞观二十至二十三年。
单超取下早已泛黄发脆记录簿,按条索引翻阅,指尖在密密麻麻“某月某日某某人率庚班奉旨离京赴黔”等字样上划过,从头至尾,然后合起放回木架,再取下另本。
黑暗广阔空间中只有星油灯幽幽燃烧,偶尔因单超动作而摇晃阵,投在墙壁上巨大黑影也随之摆动,充满鬼魅幽暗气息。
时间分分流逝,浓墨般深沉夜空已隐约透出深灰。然而单超并不慌张,仍然本本取下记录簿来翻阅,直到动作忽然停。
他目光落在无数蝇头小字中某行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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