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德……”
身后少年从鼻孔里哼哼。
“……明天正式选妃,你跟起来,可以吗?”
明德突而把绷带狠狠勒,乾万帝倒抽口凉气差点跳起来,只听见他冷淡声音低低在身后响起:“——皇上这是干什呢?臣日子已经很不好过,您是要提醒臣,以后日子会更不好过对吗?”
乾万帝突而意识到失言,他转过身去想解释,但是明德已经狠狠把自己摔到层层叠叠云絮样被子里,在巨大龙床中,单薄身影几乎不见,只有冷笑声声声传来。
乾万帝受伤这件事被保密得很好,除贴身伺候宫人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。张阔甚至没敢叫太医来,天天奉上去伤药,由乾万帝自己包扎。
他伤在后腰,自己动手时周转很有些不方便,手背过去拿着沾满药粉绷带,就会噗噗簌簌洒地。很疼,但是竟然疼得并不难受。在点点针扎样刺痛中,竟然有种解脱快感。
哪怕是疼痛……也是那个捧在掌心上恨不能娇惯、恨不能纵容人给。
这刀,能不能让他心里好受点呢?他脾气那坏,心里积郁这久,这刀下去血肉飞溅,能不能让他稍微发泄点点怨气呢……
这想着想着,竟然有种几乎不能察觉、隐秘甜蜜从心里泛上来,慢慢犹如针织样,细细密密缠绕心脏。
“明德,明德,”乾万帝抓住他,狠狠搂在怀里,“怎会那想呢……怎会是那个意思……你这凶悍个小家伙,后宫里谁奈何得你?……什时候都是只要你肯乖乖,日子最好过都是你……”
帘外春暮迟归,宫女细声笑闹着扫去残花,粉红花瓣在碧水上漂浮,渐渐随波远去。那燕子呢喃从高高窗棂间飘进大殿里,混合着药香,让人昏昏欲睡。
乾万帝有些费劲低头把绷带打上结,手肘在桌面上带过,把药瓶打翻地。原本倚着打盹明德突而惊醒过来,小小脑袋四周晃动圈,十分警惕、充满警戒样子。
乾万帝看他那样子,可怜得可爱,忍不住伸手摸摸他脸:“没事,睡吧。”
明德挣脱他手,长长打个哈欠。他真是个不能纵宠人,不过娇惯几天而已,脸不耐烦和身尖尖小刺就全然摆出来,无比骄傲样子。
乾万帝想伸手搂过他,不妨被明德挥手打,然后凑近点,伸手去给他绷带包扎上。少年温热手指,细细瘦瘦轻微蹭过皮肤,点搔痒近乎不察。乾万帝听见自己呼吸沉重下来声音,他觉得自己肌肉紧绷,再过点,整个神经就要断掉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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