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琢手指松,瓷勺柄搭在碗沿上,发出清脆撞击声。
张召来得急,斗笠和蓑衣上雨水珠串般不断往下滴,很快就在地上洇开小块水迹:“谢侍读,奉家侯爷命来传话。”
压下心里骤然浮起慌乱,谢琢语气镇定地问道,“你家侯爷有什
谢琢想起此前陆骁言语:“他已经知道是男子,但并未太过介意。”
葛武不解,又问:“既然如此,那公子是在担心什?”
谢琢想,是啊,他到底是在担心什?
不过是他曾经以为,他能将“阿瓷”这个身份藏得很好,直直地藏起来。
他厌恶着幼时无能为力阿瓷,只能眼看着父亲惨死,看着母亲被乱箭射杀,看着寒枝次又次地遭受折磨。他们都极力保护他,可他除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外,什都做不。
谢琢直到天亮都再未睡着。
葛武将几样简单朝食端进来,摆放在桌上,见谢琢盯着炉上燃着炭火出神,开口提醒:“公子,该吃朝食,宋大夫守着药炉子,说正熬药易伤脾胃,定要吃过朝食后才能服药。”
谢琢揉揉眉心,勉强提起点精神,应声“好”。起身后,稳稳微晃视线,才到桌边坐下。
葛武说起昨夜情况:“昨夜陆小侯爷将您带走后,们留下处理北狄刺客尸体,因为雨下得大,地面血迹很快就被冲干净,又给马车套新缰绳,现在就停在千秋馆马厩里。
另外,因着这次给凌北筹粮,北狄那帮杀手越来越疯,往清源去信,让昌叔多派两个人过来保护公子。”
但他不能否认,他又是无比羡慕。羡慕阿瓷有疼爱他父母,有陪他玩闹哥哥,除药太苦、生病太痛外,无不美好,无不干净。
可也是因为这样,他再清楚不过,他现在能为已经死去人报仇,但他也再做不回“阿瓷”。
宋大夫将药碗端来,等谢琢喝下后,问:“可要块儿糖来压压苦味?”
谢琢摇头:“不用,”
正说着,门外传来阵脚步声,很快,张召出现在门口,朝谢琢抱抱拳。
“好,知道。”谢琢没胃口,用瓷勺在碗中搅几下,好会儿才咽下半勺粥。
葛武想起昨夜情景,犹豫后还是问:“公子,陆小侯爷是不是知道公子身份?当时雨下得大,隐约听他喊公子小名,不知道是不是听错。”
谢琢手中瓷勺停住,垂着眼睑,令人看不清情绪:“嗯,四五个月前他就已经知道,只是,他以为是女子。”
葛武呆呆。
“那现在——”他本就口拙,心里着急,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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