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骁尽量把每局时间都延长,局,两局……直到三更。
装模作样地打个哈欠,套着护腕手支着下巴,陆骁语气如常:“突然困,延龄介不介意再把这张榻借给睡晚?”
“当然——”故意将陆骁心思提起,谢琢才说出后半句,“怎会介意。”
半夜,陆骁本就警觉,睡得也还不沉,在听见开门声音时,立刻睁开眼睛。
他夜视能力极佳,自然发现书房门还好好关着,那就只可能是隔壁传来动静。
他是贪求。
在此之前,他直极力克制和回避,直以“陆小侯爷”称呼划为界线,直不断地、反复地告诫自己。
直到陆骁亲手打破那个界线。
如今,谢琢直面内心,才发现,原来自己是如此贪婪。
他就像久旱土地,旦得到点甘霖,就会毫无节制地去索取、去贪求,得到点在意、点关心、点爱,就想要得到更多、更多,直到将这个人全部霸占。
复诊,宋大夫还说,要是您再不去,他就带着药箱上门来。”
被冷风呛地咳嗽两声,谢琢缓缓气息:“知道。”
葛武也担忧:“公子,您这咳嗽断断续续直不见好,们这两天就去趟千秋馆吧,若您寒疾又犯怎办。”
“那不正好?”
葛武糊涂:“什?”
想想,陆骁还是放不下心,坐起身,披上外衫,准备去外面看看。
院中,灯笼依然亮着,谢琢墨发披散,穿着单薄雪色寝衣,立在檐下。
听见脚步声,谢琢转过头:“是不是把你吵醒?”
“本来就睡得浅,”陆骁站到谢琢旁边,替他挡着吹来风,问他,“是不是又惊梦?”
谢琢神情倦怠,夜里冷意冻得他面色发白,同时,
他步步地走近,然后坐到陆骁对面位置。
陆骁没有发觉谢琢刚刚出神,将杯茶放过去,细致叮嘱:“不烫,是温,刚好可以喝。”
“好。”
茶水溢入唇齿,谢琢忍不住想,你为什要对这好,你可知道,就如难填欲壑,贪心不足。
两人又开始打双陆棋。
“没什。”谢琢望向亮着灯书房,“过两日就去,你去睡吧。”
推开书房门,陆骁正坐在榻上摆弄着双陆棋子,见谢琢进来,锋锐眉眼立时缀上笑:“你终于来!”
这刻,谢琢突然就明白,从前寒疾发作,他失去意识,无保全自身之力,所以向厌恶寒疾,但现在,他竟然会有些期待。
只因为眼前这个人。
他希望看到他因他慌张,因他担忧忐忑,会为照顾他忙前忙后,会守在他卧房外,背影如银槍如坚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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