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默闻声跑来,难为情地道谢,再红着脸问:“季先生,哪条毛巾是?”
“蓝色那条。”季达明走进去替伊默把毛巾从架子上拿下
“小默……小默!”季达明猛地睁开眼睛,正好看见伊默趴在自己怀里哭丧着脸喊疼,而他死死地捏着对方纤细手腕,在伊默胳膊上留下五道发红指印。
“伊默……”季达明愣愣地注视着伊默,忽然伸手把这人抱住,“小默。”
“季先生,你睡觉说梦话。”伊默在他怀里偷笑,“都听见。”
“说什?”
“你叫名字。”伊默晃晃腿,“直在叫呢……”
眼缘故。季达明自小念是西式学堂,学完又在父亲创办商会管事,对鬼神之说算不上嗤之以鼻,可万万谈不上信,此番无端回到过去与伊默相逢,简直有如昙花现美梦,他怕极梦醒重回凄清惨淡日子,就是再困也舍不得合眼。
可困意席卷而来,季达明在惴惴不安中睡着。
季达明和伊默成婚是季家老爷没料到事情,刚听闻差点没气晕过去,可季达明直坚持,他爹也就随他去,只是总也不待见伊默。季达明心知肚明,成婚也没回老宅,和伊默在公馆里过日子,眨眼就是两年。
后来商会有事,季达明去南京几个月,伊默在家中几乎日日写信给他,然而当季达明终于要回天津时,孟泽却来。
还是带着伊默遗嘱来。
窗外传来阵脚步声,紧接着是李婶吆喝:“陈老板,上街买瓜去咯!”
季达明搂着伊默深吸口气:“吵着你睡觉?”
“没。”伊默摸摸他脖子,依旧在笑,“是被陈五唱戏声音吵醒。”
季达明抬手掀起蚊帐,放伊默下床,自己穿上鞋愣会儿神,背上满是被噩梦吓出冷汗,仿佛真淋雨。他喘口气,喝盏隔夜冷茶,透过半透明窗纸看李婶在院里晾衣服,忽然想起伊默大约找不着在哪里洗漱,赶忙出卧室,刚巧撞见伊默在后堂瞎转悠。
“这儿呢。”季达明招招手,“就知道你昨晚困得什都没记住。”
初春正是多雨季节,季达明记得那天雨很大,开门时候他几乎没认出被淋透孟泽。
“伊默死。”
季达明拿着毛巾递给孟泽:“别开玩笑。”
“伊默真死。”孟泽直勾勾地盯着他,然后拿出伊默活着时候写最后封信。
季达明还未反应过来,接过信蹙眉生气:“这种玩笑开不得,晦气。”继而神情就变,捏着那张信纸连连倒退好几步,慌乱间打翻满桌茶杯水壶,继而扑过去攥着孟泽衣领咆哮,“小默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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