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泽虽与侄子说话,眼睛倒时时刻刻盯在他身上:“再吃些吧。”
“饱
“达明……”孟泽喃喃着伸出只手,像是要去抓他手臂,然而季达明早已走远,便只能苦涩地发问,“你还忘不伊默吗?”
“忘?”季达明猛地回头,眼底翻滚着压抑苦楚,“娶你是因为伊默死前嘱托,若要论起‘忘’,看忘记这茬人是你!”
此话出口,他们二人都再也说不出话来,四目相对,只剩怜悯与隐忍恨。
后来还是孟泽先开口,端是温柔贤淑架子:“是错,有什事吃完饭再说吧。”
季达明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,转身进前堂。他堂叔家孩子近些天借宿在公馆内,正捧着碗眼巴巴地盯着菜,见他们进屋,眼前亮:“还以为你们今天都在屋里头吃呢。”
不来菜就要凉。”孟泽站在门边没有动,如今公馆里敢劝季达明,除李婶,便只剩他。
季达明抬眼向门边扫眼,神情说不上是失望还是落寞,连余光都没有在孟泽身上逗留。
“达明,改天请人来给院里银杏树修修枝吧。”孟泽搓搓手,继而向掌心哈口气,“它都疯长两年多。”
“晓得。”季达明将砚台收起,恋恋不舍地收回黏在书上视线,起身往门外走。
孟泽犹豫半晌,跟上去又道:“再不修,它快长到别人家院子里去。”
孟泽给季达明拿双筷子,脸上挂着温和笑意:“以后吃饭不用等们,你吃完饭还要温书呢。”
提起书,季达明脑海里盘旋起方才书上批注,明明字字都认识,可是拼凑在起,句句都变成伊默名字。
伊默离世已有两年多。
季达明至今还不大相信,自己捡回家“小馋猫”比自己先步去阴曹地府。或许伊默还在奈何桥前等他,又或许早已投胎去好人家。
今日孟泽做桌好菜,有酒有肉,他叔叔家孩子吃得满嘴油光,季达明捏着筷子随便夹根菜叶,塞进嘴里却连酸甜苦辣都分辨不出。
季达明此时已钻出门帘,刚好看见银杏树枝条随风摆动,细碎日光散落满地,他抄着手驻足:“小默走后就没想再修它枝。”
孟泽直跟在季达明身后,听这话猛地仰起头,恨恨地盯着院中银杏树:“达明,们成婚多久?”
“不记得。”季达明注视着院中树随口敷衍,继而踩着满地碎雪眼眶微热,“伊默走两年又三个月。”
孟泽神情不虞,当着季达明面不敢表露出来:“快过年,不适合上坟,容易沾上晦气。”
季达明却含笑摇头:“小默哪里舍得让沾上晦气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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