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聘笑道:“你未见丞相弹劾人折子,那才是令人捧腹大笑。”
牧旷达也笑起来,摇摇头,与长聘开始谈迁都事宜,江州虽在千里之外,牧旷达却对当地若指掌,两人对着张纸,开始分析迁都后细节,税赋如何摊,如何通过来年科举,吸纳江州士族入朝为官。
段岭心二用,既抄录折子,又竖着耳朵用心听着,当真闻君席话,胜读十年书——牧旷达能坐上这个位置,实在是他天命。经济、农耕、政治势力如何分配,谢宥所代表军方与江左带自治权……逐列出,井井有条,不见丝毫紊乱。既不能动当地大家族本身固有利益,又要确保新帝与太子所代表政治集团,能在江州有席之地。
“还须开次恩科。”长聘说,“令三大家举仕入朝。”
“唔。”牧旷达说,“御史台与户部,须得是咱们这边。”
。
时间无数思绪错综复杂,涌上心头,令段岭无所适从,他只想将折子拿过来,摸摸,却情知不可当着牧旷达之面这做。
“先帝在位十日,登基当日,批三份折子便匆匆而去。”牧旷达喝口茶,唏嘘道,“份是迁都,第二份是屯田,第三份,则是减税。”
“嗯,三道金牌。”段岭说。
牧旷达与长聘都笑起来。
段岭抄好折子,对牧旷达老谋深算佩服得五体投地,未几,长聘又去取来个算盘,二添作五,以千两为单位,当场算起江州税。
“你且记着。”牧旷达对段岭说。
段岭晾开折子,在张宣纸上记下长聘与牧旷达核算田地与税赋、军费裁支,商量来商量去,最后连段岭都有点混乱,牧旷达却胸有成竹,理得清清楚楚,说着说着,话题岔开去,开始讨论如何摆平江州三大族。
“还须得合次姻缘。”长聘说。
牧旷达“唔”声,说:“太子也到这年纪,可是这三家……”牧旷达
“折子压在这里,也有段时候。”牧旷达说,“正好借此机会,好好议议迁都之事,你这就替抄录份下来。”
段岭点头,拿着折子去旁抄录,先是粗读次,不由得惊叹于牧旷达所写折子条理清晰,说服力极强,起承转折,无赘言,亦毫无华丽辞藻修饰,先是就事论事,从细节切入,继而纵览全局,句句老辣直指要点,句话里,常常藏着好几句意思。
这种议事能力,段岭实在自愧不如,起初他以为自己写文章已有足够水平,然而与牧旷达写出折子比,自己简直就是目不识丁水平。
“笑什?”牧旷达注意到段岭表情。
“读到好文章,所以情不自禁。”段岭答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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