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
路上很少说话，客人下船时，他也会跟着下来，在岸边站会，
“咱们家也在辽军南下
时候没
吗？”段岭问。
“什
？”这发问打断李渐鸿思考，马儿不紧不慢地跑着，李渐鸿摸摸段岭头，答道：“咱们家还在，不过也差不多。”
“还有谁？”段岭从未想过自己也有亲戚，但就在这天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就像别人样，有父亲，有母亲，也有叔伯舅姨等亲族，就像父亲话里那个素未谋面“四叔”。
“你四叔，”李渐鸿答道，“五姑都在，爹告诉你，
儿只须心里记得，切不可朝外说。”
段岭点点头，李渐鸿便道：“爹排三，上有位大哥，不到弱冠便夭，二姐非是嫡出，也早夭，四弟还在西川，未有子嗣，你五姑她嫁到江南。”
“过长城，就是玉璧关，再往南走，就到直隶，河北路再南下……”
“正是。”李渐鸿避过树枝桠，答道，“就是上梓、汝南，如今已都是辽国领土。”
段岭问：“陈国都在更南边吗？”
“长江南北归于陈。”李渐鸿仿佛被勾起久远回忆，叹口气，说，“在西川、江南、江州等地。”
段岭又问：“那你说，咱们以后会回陈国去，是吗？”
“爹爹呢？”段岭问。
“还在。”李渐鸿说，“他喜欢你四叔，不喜欢你爹……驾！”
所以李渐鸿对南方感情很复杂，段岭明白，同时感觉到，还有李渐鸿对往事回避，于是他懂事地不再问下去。
江州到春末夏初，便开满雪白琼花，八支并蒂，欣欣向荣。孤山裸露，衬着晴朗天空，如洗过般蓝。偶有色彩斑斓风筝远远地飞起来，倒影在湖光山色里，被绞线后追逐着飞鸟，消失在山林尽头。
郎俊侠身天蓝色长袍，牵着马儿，沿着弯弯曲曲栈道下来。他经过江州城而不入，只是在长江边喝碰南方水，便上远行船。那艘船将沿着大江北上，经玉衡山下入川，绕过最难走蜀道，前往南陈国都。
“真想回去？”李渐鸿问。
不知不觉已出树林，李渐鸿抱段岭上马去，沿着溪流走，段岭在马上说：“夫子说，南方是很美，可惜没见过。”
段岭也不知道，想象个从未见过、遥远桃源，对他来说还是太费劲。
“远来是客，尽数思乡。”李渐鸿翻身上马，说，“南方思北，北方思南，汉人都是般念头。是，南方很美。”
段岭在上京五年，渐渐也明白许多事，明白辽铁蹄南下，汉人背井离乡，苟延残喘，每个在上京汉人，心底都盼望着有朝日能回到南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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