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岭裹得严严实实,这路上实在是太冷,他被郎俊侠抱在怀中,二人于马上眺望着远方上京城,段岭眼睛微微眯起来,觉得很暖和。
抵达上京时恰好入夜,城门处把守森严,郎俊侠递出文书,守卫注意到段岭。
“哪儿来?”守卫问。
段岭盯着守卫看,守卫也盯着段岭看。
“爹叫段晟。”段岭早已背得滚瓜烂熟,答道,“是上梓段家人……”
“奔霄!”李渐鸿吼道。
匹通体漆黑,四蹄雪白骏马扬起雪粉,朝着他驰来。
“奔霄——!”
战马嘶鸣声划破长空,冲向李渐鸿,李渐鸿拖着马缰,用尽全身气力,翻身上马,伏在马背上。
“走!”李渐鸿喝道,与奔霄同消失在风雪之中。
翻身下马,于封冻渡口牵着马,载着段岭渡过河。
“是上梓段家人……”段岭重复道。
“到上京来求学……”段岭昏昏欲睡,在马上摇摇晃晃。
千里之外,玉璧关下,李渐鸿深脚浅脚,艰难前行。
他遍体鳞伤,踉踉跄跄,浑身多处骨折,唯陪伴着他,便唯有背负之剑,以及脖上系着红绳。
守卫不耐烦地打断他自述,问:“你俩什关系?”
段岭望向郎俊侠。
“与他爹是朋友。”郎俊侠答道。
守卫将文书看又看,最后不情愿地放二人入内。城中灯火通
渡河过江,再路北上,沿途渐有人烟,天气却越来越冷,郎俊侠反复教段岭,不可对外说自己遭遇,及至段岭背熟,郎俊侠又与他说些上梓趣事,逗得段岭渐渐忘担忧,亦渐渐忘伤痛。
段岭噩梦犹如他身伤,都在逐渐痊愈,及至背上伤口结痂,外痂也已脱落,留下淡淡几道痕时,郎俊侠终于结束这段漫长旅途,段岭也看到平生所见最繁华座城市。
楼台照海色,衣马摇川光,越过鲜卑山西段,夕阳西下,抹红光从无尽旷野中透出,锦河如带,环城而过,闪烁着冰河光泽。
上京城于薄暮之中,巍然而立。
“到。”郎俊侠朝段岭说。
红绳穿着个吊坠,那吊坠晶莹剔透,乃是枚洁白无暇玉璜。
阵风卷来,将玉璜上积雪卷去,现出黑暗里温润荧光。
遥远天地尽头,另枚玉璜上,仿佛有股强大力量在召唤,那是苍鹰越不过鲜卑山,鱼儿游不到冬泉河,那股力量,就在河流彼岸。是牵绊,亦是宿命。
那力量仿佛根植在他灵魂之中,流淌在他血脉里,支撑着他艰难前行。
风雪之中,仿佛有什声音,正在逐渐接近,是荒原上群奔狼,还是阵摧毁世界旋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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