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西斜,莫日根穿身粗布衣,推辆板车,与陆许穿过小巷,往安西兵府里送酒去。
陆许说:“今天?”
莫日根有点犹豫,说:“再等天罢。”
两人经兰陵琥珀老板娘特兰朵介绍,接下给安西兵府送酒活儿,每天日落前将四十埕酒送去,供安禄山麾下将领饮用。节度使入京后,安禄山隔三岔五往宫中走动,十六抬软塌将他抬进去,朝皇帝与贵妃见个礼,便回来与众将领吃喝。
莫日根算下,光是长安城内这安西兵府里上下两百号人,每天就得吃掉十头羊羔十头猪,鸡、鸭、鹅,外加鹿肉、獐子、鱼等不计其数。酒更是坛坛往里送,全部倒个大缸里头送进宴厅里去,喝酒人拿着个盆从中舀。
,也是很好。
所以他想做个定情信物,送给李景珑。送玉送金太俗,剑穗盔甲太土,送个护身法宝倒是不错。自己从前在曜金宫中试做过不少小玩意,大多用在重明身上,且几乎全失败,这还是平生第次正儿八经做法宝还没尝试过,还得回去问裘永思。
洛阳只有个市集,唤“南来北往”,没有长安东西市大。鸿俊在市集上逛圈,看见枚扳指,忽想起李景珑常弯弓搭箭,做个扳指也不错,于是买个扳指,准备以此为模具,另寻材料,参考着重新做个法宝用。
接着他又四处逛,看见副胡人皮甲,那皮甲只有几条带子,连着左臂,右手有皮套,乃是驯鹰用,李景珑肌肉轮廓漂亮,胸肌腹肌该有都有,穿上这身,半皮制铠甲般露得应当很好看。于是鸿俊又胡乱花钱,买套皮甲。
四月春风拂面,鸿俊正要进药堂配药时,忽见外头躺个男人,不断挣扎呻吟,身上已经腐烂,在那春日里显得极其狰狞恐怖。
陆许说:“觉得今天差不多,府里下人都认得咱们。”
莫日根将车推进去,采买便道:“哟,今天来得倒挺早呐!”
“是是。”莫日根以汗巾擦手,像极仆役,若非身材高瘦,朝小厮里扔,倒看不出异样来。陆许却肤白俊秀,看就不像干活,在旁站着冷冷打量,莫日根第次来时
“救命……救命……”
“活不啦,别叫。”药堂里头,小二出来说,“哎!这谁家!赶紧带回去吧!”
鸿俊于心不忍,躬身想给他把脉,里头又有大夫说:“别碰!仔细染上!”
时近黄昏,市集上摊子渐渐地收,鸿俊朝那人说:“你家在哪儿?”
那男人喉咙里发出阵不甘响声,说:“有钱,有钱……给你钱,你救……”说着又抬头,朝药堂里说:“大夫,不想死,救,把命给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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