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曙无奈道:“歇会儿罢,你怎回来就忙个不停?”
姜恒说:“乐意,你去练剑,别管。”
耿曙在回浔东这路上,心里仍十分忐忑,毕竟重建姜家宅邸这件事,汁琮直是知道,不仅知道,还特地派人来找回耿渊用过琴——安阳城中,他们会
姜昭身边,只有个好动好玩、不知世间人心险恶外甥儿。那时姜恒,依旧天真地以为,那就是他整个人生。
而现如今,就连最后这点,也要被夺走。
耿曙按膝,起身,正要回房时,耳畔却仿佛响起昭夫人多年前,在这院中所言。那天姜恒不在,耿曙独自练剑,累把它拄在地上,想歇会儿。
昭夫人来到他身后,忽然发出很轻、很轻声叹息。
那年耿曙不过十岁,疑惑转头时,见昭夫人神情恬淡,注视黑剑。
是夜,姜恒确实很累,躺上榻去不到片刻便沉沉入睡,耿曙把黑剑放在榻畔,始终睁着双眼。
夜半,万籁俱寂之时,耿曙悄无声息地起来,来到曾经自己练武院内。
雨停,乌云退去,露出梅雨季里,难得见璀璨星河。
耿曙在院内静坐,将黑剑搁在膝头,抬头望向天际。
“爹,娘,”耿曙喃喃道,“夫人。”
“每个人都将去他该去地方。”昭夫人忽然说,“这把剑,看似是你爹所持,却寄托不知多少人性命,都说黑剑之不斩无名之辈,但照看来,杀人就是杀人,杀人目,是为活命,活你命,活天下人命。总有天,你将明白,这把剑对你、对恒儿而言,有什意义。”
不斩无名之辈……耿曙只觉得自己所为,实在辱没父亲坚持,黑剑到他手中,跟随他冲锋陷阵,用机会何曾少?
那天他尚且不知昭夫人话中深意,如今他总算明白。
“知道这意义,懂。”耿曙朝着漫天星河,回答十年前,昭夫人那声轻叹,并收起黑剑,回往房中。
翌日,姜恒起来便继续收拾他院子。
耿曙双眼中倒映着星辰,这夜,却没有已故灵魂,来到他身畔。
耿曙低声说:“夫人,没有守护好恒儿。都是错。”
池静水中满是繁星,耿曙长长叹口气,仿佛仍看见昭夫人夜半时,挽着长发,彻夜不能眠,走过姜家侧院。
仿佛看见她在浔东等足足七年,七年。个又个春秋流转,寒来暑往,七年漫长煎熬,最终等到耿渊身亡后,项州为她带回来把琴。
耿曙呢?他在昭夫人等待这些年中,则与母亲住在安阳城内,生活虽贫困,却怡然自乐,父亲每隔十天会来看他们,喝点酒,弹弹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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