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回望沧山，此地眺望过去，海阁已隐没在
雾气之中。
海阁大殿顶上，罗宣提着火油，浇过书阁、大殿，以及他与姜恒
同生活多年
卧房。
两头犄角高扬、体格健壮公鹿套上嚼头，立于高台上，鬼先生与海女各乘鹿，看着罗宣在海阁中忙碌，继而将火油浇到大殿门口。
罗宣背着他包袱，立于殿外。
“先生，”罗宣道，“感谢先生收留与教导，恩德此生难报，唯待来世重逢。”
姜恒想很久，说：“当什
都行。”
“这辈子都不听话，”罗宣嘲讽道，“还说什下辈子呢，滚罢。下山以后，好好活着，别丢
人。”
罗宣起身，没有理会姜恒，背对他拾级而上，回往大殿内。
姜恒慢慢地走下山去，遥遥回头，忽然看见大殿顶端，站着个人影。
“师父——！”姜恒带着泪，大喊道。
风铃在廊下轻轻作响。
罗宣坐在面朝长海台阶下，脚下放着个收拾好包袱，看姜恒眼。
“就知道你会拒绝他。”罗宣沉声道。
“师父。”姜恒眼眶发红，坐在旁，伸手去抱罗宣，他知道罗宣定恳求松华与鬼先生，让他永远留在海阁中，只要点头留下，他就可以拥有永生不死生命、返老还童容颜……但他没有接受，他已经是死过次人，在他身上，有更重要责任。
那是姬珣亲手交给他金玺，是母亲与项州在战火中离去，是耿曙死——而这所有遗憾，只有在大争之世结束那天，才能完满。
罗宣亦朝鬼先生跪下，磕三个头。
阵风吹来，鬼先生仙袍飞扬。
“罗宣，你当真不愿跟着们走？”鬼先生说。
罗
那个人影跃下大殿，消失。
傍晚时分，残阳如血，倒映在长海上，波光粼粼，划出道血色长河。姜恒撑着竹筏，在风里渡过长海去。
罗宣在他包袱里放易容匣、几锭银两、个药瓶，瓶里是三丸丹药，姜恒想起四年前就见罗宣在炼这药，能治伤重、中毒之人。
除此之外，尚有把卷起软剑，乃是海阁神兵，刻有玄武徽利剑，名唤“绕指柔”，以及身换洗衣服。
金玺与黑剑沉在湖底，姜恒决定先不取出，毕竟来日方长。
“滚！别挨过来！像什样？”罗宣不耐烦地手抵着姜恒，把他脑袋推开。
姜恒笑起来，罗宣却别过头去。
“东西都给你收拾好，”罗宣说，“这就滚罢，别再回来。”
姜恒起身，将包袱背在身后，到得台阶前，朝罗宣跪下，磕三个头。
“师父，”姜恒最后说，“下辈子，愿意当你……当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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