溪水淹没他,无情地剥离他全身每块血肉,姜恒变成具白骨。
声大喊,姜恒从剧痛中,蓦然醒过来。
阳光明媚,从窗格外投入,照在他脸上,四周泛着刺鼻草药味。
姜恒全身上下都在痛,两腿尤其钻心地疼,身上、脸上,甚至就连张口大喊,嗓子亦火辣辣地疼。腿上就像被打进许多铁钉,令他受尽折磨。
在哪儿?姜恒生出念头,苦忍着疼痛不过顷刻,便又在剧痛折磨中意识模糊,发狂地大喊起来。
鬼先生随口答道:“你想救他?”
姜恒气息非常微弱,两腿被破车压不知多久,膝盖以下已折断,断骨处高高肿起,滚下山坡冲撞,令他正在生与死之间徘徊。
梦里满是桃花,条溪流横亘在他面前,溪水不过到膝盖深。
彼岸,昭夫人端坐在桃林中,花瓣温柔四散,远远传来琴声。
昭夫人身边,坐着名黑衣男子,以黑布蒙着眼。
与他相依为命。
鬼先生看着眼前这幕,点点头,用拐杖敲几下石头。
“既然找到,就走罢。”鬼先生说,“不必进王都。”
罗宣跪在雪地上,将项州抱在怀里,低头看着他,小心地捡开他眉毛上、额头上冰碎与雪花。
覆盖项州冰雪,在罗宣呼出热气下慢慢地融化。
他发着抖,掀开盖在身下被子——看见自己两腿。
腿上沿膝向胫,再到踝,左右腿各被钉上血迹斑斑近二十枚钉子。
姜恒深吸口气,痛得脸色苍白,伸出手按着榻畔药架,想靠自己努力坐起来,却按翻架子,发出阵杂乱响声。
就在这时,门被推开。
青年身材挡住日光,他穿着身武服,身上、额上全是汗
“爹!娘!”姜恒笑着喊出声。
他涉水而过,走进冰凉溪水里,接连喊道:“爹!娘!”
刹那间,溪水片血红,开始沸腾,浸在身下水流,化作滔滔血水,犹如千万把呼啸而过利刃,剜去小腿上血肉。
姜恒惊恐地看着这幕,个踉跄,失去支撑,摔倒在溪流中,恐惧地大喊。
“救——救!”
他把驴车赶来,先是把项州抱上驴车,放在车斗上。
失去项州后,姜恒侧着身,依旧蜷缩在那人形轮廓撑起保护空间中。片刻后,罗宣把姜恒也抱起来,放在项州身边。
鬼先生没有问徒弟,为什要多带走具尸体,罗宣也没有解释。直到他套好车,跳上车去,坐在旁,为项州尸体蒙上布时,手指触碰到姜恒脸颊。
先是碰,罗宣便缩手,继而想想,再碰。
“先生,”罗宣说,“这孩子还活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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