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天你会陪去?”毕颉问。
“会。”耿渊说。
虽然在这场四国会盟上,理应不会有刺客轻举妄动,也用不着这名武艺高强琴师保护自己,但毕颉很想有耿渊在。
这个话很少瞎子,陪伴他度过整整七年光阴,陪伴着他从个懵懂无知王子,长成今天梁王。
许多话他既无法朝旁人说,更不敢朝重闻说,只能都朝耿渊说,耿渊听,也只是云淡风轻地点点头,他知道毕颉几乎切心情,清楚他快乐,也清楚他恐惧与忧虑。这样日子,如果耿渊缺席,想来将是年轻梁王遗憾。
唯耿渊人。
那夜也是毕颉第次看见他出剑——太子商派出近两百名训练有素甲士,前来杀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王子,外加名瞎眼琴师。
耿渊于是云淡风轻地,从琴下抽出如今拿在手中那把黑色重剑,守在门前。
毕颉恐惧地看着眼前幕,鲜血染红寝宫内外,渐渐漫出去,耿渊那修身黑袍却始终滴血不沾。直到远方火光映亮夜幕,风里传来太子惨叫,耿渊才重新坐下,沉声道:“现在,你是梁王。”
毕颉始终没弄清楚,耿渊究竟年纪多大,七年前见他是这模样,七年后还是这模样。耿渊大部分时候留在宫里,偶尔会离宫趟。毕颉派人远远地跟过,属下回报,则是这瞎子每次都去安阳城中同间民宅,民宅里住着个女人、个小孩儿。
他想听他琴声辈子,直到他们都垂垂老去,离开人世那天。
“为什是?”毕颉揉揉太阳穴,又在黑暗里轻轻叹口气。
宫女进得寝殿来点灯,耿渊在这最后黑暗里答道:“因为你是最合适。”
毕颉带着些许失落之意,低头看眼案上奏折,他是个容易伤春悲秋人,左相认为他有“怜悯之心”,这也许就是重闻所认为“最合适理由”。毕颉心里清楚,百官们有句话都没有说,兄长旦继位,大梁国便将迎来权力更迭,而像重闻这等武将,更是难以驾驭。
正如重闻常言,介武将,性命何足道哉?这生所图,无非是为大梁建起千秋万载不世霸业。
“早点睡罢。”耿渊将剑收进琴底,淡淡道,“明天将是天下大日子,这天,将被载入史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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