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上一世公然造反开始,他便已有了“即便千夫所指,吾亦欣然往之”的决心,这辈子公然跟李裳站在同一立场之后,朝臣谩骂,同僚失望,他也未曾放在心上。
但曲长负是唯一一个点破他卧底身份并询问他苦衷的人,又是他痴恋两世的心上人。
这寥寥几句话,顿时激起苏玄心中爱恨嗔痴诸般妄念。
苏玄冒着天大的风险前来,满腔担忧心疼,来了之后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是装的,要不是曲长负,他这辈子都不会上别人这样的当。
但也因为是曲长负,他实在没脾气,只能又好气又好笑。
曲长负道:“我是没病。你帮助宋家人逃离,给我提醒李裳的埋伏,说明还顾念旧情,那么我想,或许听说了我病倒的消息,你会来——苏玄,苏丞相。”
苏玄苦笑道:“我当然会来,这一点你就不用‘或许’了。只是你我现在是敌对阵营,你把我叫来,不会是想叙旧罢。”
曲长负道:“为何要留在李裳身边卧底?”
,大人如不嫌弃,可以找人试毒之后服用。”
“原来你身上有治病的良药。”
曲长负道:“可惜治病的药在人饥饿的时候不能填饱肚子,也是枉然。毕竟有命去生病的前提,是先要吃饱穿暖,活下来。”
苏玄写字的笔锋稍稍一顿,纸面上已经出现了一滴墨迹。
他道:“大人说的是,可有的时候,若是得了治不好的绝症,那么食不下咽,夜不安寝,也是同样无法可想的。”
苏玄顿了顿,尚未说话,曲长负又说:“你也不必说你本来就是他那一头的,只不过念在过往情谊才来帮我。我知道,暗示林忆同我合作,点破齐瞻陷害太子璟王阴谋的人,也是你。”
苏玄干涩道:“是。”
“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,就算你防备李裳,想把他干掉,也不会采用这种牺牲自己全部名声的做法。你……似乎在回避我。”
曲长负一语中的,深目如幽潭,看向苏玄:“说罢,究竟有何隐情?”
苏玄从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。
他将笔放在一边,随手揉掉了那张方子。
曲长负道:“嗯,怎么不写了?”
苏玄说:“大人没有生病吧。”
曲长负不可能跟一名萍水相逢的医师交浅言深,他这是一上来就知道来的人是自己。
那么料的如此准确,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他本身就是装病,故意骗苏玄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