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是醒不过来怎办呢?要是再也找不到他怎办呢?
不知道什时候下起雨来,雨水滴滴打在生满青苔石阶上,打在脸上,打在睫毛上,又顺着眼角留下来。
路珩用外衣盖住乔广澜,努力压抑住自己胸腔间哽咽,把他背稳,咬着牙继续道:“乔广澜……癸卯年十月初九辰时生人,父母俱丧……少、少孤贫,有奇才……”
他们身后跟着很多人,意形门和长流派人都来,那些人用震撼眼神看着路珩艰难行走背影,却没有办法上去帮助他。
直蔓延到云层之间台阶显得那样长,而行走在山间,为条性命而挣扎人们,又显得那渺小。
单璋震惊地说:“你要干什?路珩,你把师弟给放下,你疯是不是!”
君浵……不,现在应该说是路珩,回头看着他,字字道:“你们不敢,敢,他若是救不过来,拿命来抵。反正也已经活够!”
他记得单璋说话,带着乔广澜到瑜岚山底下,又背着他走上长长台阶。
单璋不是在危言耸听,瑜岚山是风水界第名山,气候古怪异常。路珩步迈上去,迎面而来罡风刮骨如刀,阴冷气息几乎下子穿透衣物和血肉,五脏六腑仿佛针扎样疼痛,但他牢牢地站稳身子,迎着风道:“乔广澜,癸卯年十月初九辰时生人,父母俱丧,少孤贫,有奇才,遇意形门第百七十八代门主,拜之为师……”
每个字,他之前都无所知,可是在说出口时候,又好像这些东西从来就流转心间,从未忘却,而与之相配帧帧记忆,也就那样出现在眼前。
乔广澜头靠在肩膀上,脸颊挨着他脸颊,他们从来没有这亲密过,这是路珩盼望过无数次场景,但此时,乔广澜肌肤却是冷冰冰,提醒着他现实残酷。
阵罡风直呛进他嗓子里,好像要把喉咙生生剐出血来,路珩呛下,半点不敢停顿地接上:“尝遇腊月惊雷,查之有异妖作祟,斩……廿载功德无数,至忽遇天雷……”
从乔广澜出事以来,他灵魂好像也跟着飞走,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样,浑浑噩噩,他表现在人前还是贯温文尔雅,心里似乎也不是不难受,只是这难受好像总是隔着层什东西,没有半分安全感。
直到现在,随着自己字句说出来话,路珩逐渐想到房间里从他手中抢过来照片,床头上刚刚写满半本笔记,上次打赌输掉外套,以及那件不知道买多久,却始终也没敢送出去礼物……
这样好好个人,怎下子就出事,怎就告诉他醒不过来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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