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岁温让跪在厚厚摞寻人启事上,轻轻开口喊:“妈,弟弟丢。”
温母猛回头,登时出现在卧室床上,她盯着温让,先是神情呆滞,渐渐狰狞起来,最后直接变身为匹夜叉恶鬼,张牙舞爪地扑下床,抓起床头闹钟狠狠砸到温让脸上,个,两个,三个,数不清闹钟,每个都狂躁得“铃铃”响着,把他砸得头破血流,眼花耳鸣。鲜红血从额角缓缓流下来,像条艳丽红色蛇,爬行过地方概火烧火燎疼,先是覆盖眼球,随后掩住口鼻。
温让在梦里恍惚想,那时候竟然有这疼,自己当时感官看来完全麻痹。
当他以为自己将要被闹钟埋没时候,温父回来,他拽开跪在地上自己,吼:“已经丢个,你还想把这个也打死?!”
温母呆滞会儿,又变回原来样子,把自己抱紧在怀里哭嚎。
让她在这家里就真成个摆设。
温曛水还没倒回来,温让进到温暖室内,望着温母,他张张嘴,刚虚浮得发出个“妈”音节,整个人神经猛松,眼珠儿抖动着往上翻翻,直直晕过去。
视线最后是冒着热气杯子“啪”声碎在地上,玻璃与水花缓慢溅起,倒映着惊慌失措父母,与呆滞温曛。
温让觉得自己做场混沌大梦。
梦境毫无逻辑,时而快时而慢,时而潮湿时而温暖,时而静谧时而喧嚣,时而黑白昏暗时而五彩瑰丽,唯有无限坠落失重感贯穿始终,着不陆,没有尽头。
梦境在嚎啕中旋转扭曲,温让抹掉脸上血迹,他又看到温曛出生时景象。
襁褓里小婴儿眼睛还睁不开,伸出小手包住自己手指,然后她在梦里迅速长大,会爬,会走,会跑,会说话,小学,初中,高中,像开花儿样迅
他先是梦到小时候那次温母殴打。
梦里先出现是温父,他急火攻心,嘴周烧起圈燎泡,双眼泛着浓重戾气和血丝,他给温让留张钱让他自己买东西吃,便匆匆出门不见。而后是温母,梦里温母状若疯癫,头发蓬乱不堪,她在大街小巷摸索,怀里抱着厚厚摞寻人启事张贴分发,她努力想向所有人求助,她干燥起皮嘴唇迅速磕碰着,极力想要说话模样,却怎也发不声,兀自焦急得张牙舞爪。
温让知道她在说什。
她说:“你看到儿子?”
梦里人群全都是张没有五官脸,他们僵直着身子在路上行走,没人看得见这个丢失儿子疯狂女人,他们匆匆来又匆匆去,每个人都是十分忙碌样子,分不出丝毫时间去倾听女人哀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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