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从二年级到六年级,每天都是,就算下雨下雪,别人不放鸽子,她也必须上去待着,和妈就必须陪她待着。”
“每天看她在天台上学鸟扇翅膀,仰脖子看鸽群,就忍不住想,如果她从天台上摔下去,是不是和妈就解放,是不是她也解放。”
“有好几次,真很想把她推下去。”
“每次这个念头冒出来,自己都害怕自己。”
说到这时候,周狄声音低很多,语调仍然没有变化。
“啊。”连萧轻轻应声。
“以前家住在独栋小楼,三层,楼顶有个天台,那片都是这样房子。”
周狄毫无起伏地继续说。
“有个邻居养鸽子,每天早上六点五十,和下午五点半会放鸽子,周妙妙每天到那个时间,就必须要去天台看。”
“她会站在客厅里数秒针,不能早也不能晚,必须在秒针指到12时候上楼。否则她就叫,往地上倒,用指甲挖自己脸。”
连萧逼问出来那回,周狄直没再主动提过他妹妹。
不止他,周狄妈妈也是。
连萧从没听周狄妈妈表达过她有个去世女儿,她很少提,少有几次说到,也都是以“女儿以前如何如何”句式。
说这话时,她语气也很平和,就是任何个妈妈随口提到自己孩子状态。
如果不是先从周狄那里知道,连萧根本不会想到她口中女儿已经不在。
连萧已经完全不知道要说什,他脑子团乱,只能沉默地等着周狄继续往下说。
“那天特别特别不想回家带周妙妙,不想看见她稀巴烂脸,觉得再多跟她待天都会疯。”
“就在学校写作业,想假装忘时间,忘她要看鸽子。”
“但没忘。根本忘不掉
“她脸上从来没有天是干净,从来没有,每天都会有新血道子。”
“不管把她指甲剪多短,还是给她戴手套,她都有办法把自己挖烂。”
连萧想象着那个画面,抱着丁宣胳膊又收拢些。
“她还尿床,每天都尿。”
“每天早上妈领她上楼,给她晒被子。下午放学早,就要带她去看鸽子,收被子。”
二光有好几回看着这母子俩好奇得不行,私下里跟连萧叨咕,说感觉周狄和他妈互相都不怎多说话,是不是看见对方就能想起来那事儿?
连萧想不出答案。而且他想到周狄妹妹事,就总下意识往丁宣身上代,这感觉很不好,就让二光少打听。
但今天周狄主动说这句话,已经由不得连萧不打听。
“她怎……”张嘴说半句,他望着周狄还是说不下去。
“她喜欢鸽子。”周狄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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