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大概就是“挨训的人不是你,你都替他感到尴尬”的感觉。
“我回家了。”李猛耷拉着脑袋说。
“大中午的你回家干嘛?”尚梁山问。
“我回家……”李猛被问愣了,斟酌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他:“……吃饭?”
尚梁山瞪他一眼,自己也
虽然是课外书。
但他在看书。
夏良被他这呆样逗得想笑:“班主任找你。”
柳小满手一停,抬起脖子往窗外看:“他来了么?”
“后门。”他竖起根拇指头也没回地比了比。
还解得很麻利。
柳小满半梦半醒昏昏沉沉的,明明没觉得自己睡得多熟,被人弹了一下耳朵醒过来才发现快两点了。
班里人基本都来了,咋咋呼呼的,韩雪璧已经履行起班长的职责,在讲台上控制纪律,看样子想讲点儿什么。
他坐起来眯瞪着眼回神儿,眼球好像有点儿压着了,他和夏良的座位又迎光,这个时间的光线从窗外直接劈头盖脸的浇在他头上,照得眼前又金又紫,半天才看清李猛的座位上没人。
怪不得总觉得李猛的脑袋变形了还变小了。
一脸复杂的怜悯表情,把他从卫生间里喊出来,让他回家换裤子。
回到家柳小满就不愿意去学校了。
他都不想活了。
现在想想还挺好玩的,大家都还小,什么也不懂,他比较幸运,没在最懵懂的小学时代遭遇过纯粹的“坏”,第二天哭丧着脸被爷爷扭送去学校,也没有人指着他的鼻子笑话他。
但那的确是他对于“丢人”这个概念,一次明确的启蒙。
尚梁山应该是问他要复印的证件,柳小满忙把小袋子拿出来,从里面掏出码好的一摞复印件起身出去。
从后门一出去,他就看见了李猛。
正在挨训的李猛。
“你怎么回事?现在才到?”尚梁山看见柳小满出来,用眼神示意他“等会儿”,继续背着手训李猛。
柳小满往旁边站站,看见李猛手上还拎着杯奶茶,还努力贴着裤缝想往身后藏,尚梁山也看见了,眉头一皱,柳小满连头皮都麻了。
那是人前座女同学的辫子。
缓了两秒他扭头看着夏良,问他:“你弹我?”
“你还知道问呢?”夏良托着腮帮子也扭脸看他。
“嗯。”柳小满低头搓搓耳朵。
夏良竟然在看书。
他可以做个只有一条手的人,这已经是事实了,接不接受也没有办法。
可他不可以做个因为只有一只手,就连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做不到的人。
那不是残疾人,那是废人。
所以为了避免再遭受一次成了“废人”的打击,他养成了憋尿的习惯,不到万不得已不在学校上厕所。
即便现在他不会因为解不开裤子束手无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