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谢你。”言惊蛰低头掏手机,“我转给你。”
段从看他一眼,什么也没说。
这天晚上吃完药,言惊蛰像平时一样关掉外面的灯,来到段从房间门口,不知道是不是副作用作祟,他今天心跳得格外陡,一空一坠的,浑身血液都在加速。
这些反应却在他推到锁实的门板那一刻,统统静谧。
那道每晚心照不宣的门缝,今天被段从给合上了。
傍晚的时间足够充裕,父子俩直接去菜场买完晚饭的菜拎回去,进家门时言惊蛰有点紧张,好在段从没在家,不知道是下午什么时候出去的。
言惊蛰照例给他留好饭,带着言树苗洗完澡写完作业,看看时间,怀着愧疚与愧疚的心情,想给家里来个大扫除,客厅刚整一半,门外传来段从回来的声响。
“段叔叔!”
言树苗啪嗒着大拖鞋跑过去,中午光顾着哭了,他都没跟段叔叔打招呼。
段从弹弹他的脑袋,递给他一个小纸盒。
看着往来的路人,整个人却渐渐被一种无比空洞的茫然给裹紧了。
这种感觉并不好,明明是春意暖阳的下午,草坪都被照得金灿灿的,他却无端感到背寒,对周围的一切产生出恍惚的不真实感,让他很想找个认识的人说说话。
青春期养成的习惯很容易伴随一生,言惊蛰每次离职都习惯将不再有交集的人删除。
他打开通讯录从上拉到下,再从下翻回去,除了学生之家的老板、言惊蛰的班主任、曾大夫,和一些买菜之类杂七杂八的群,他手机里真正熟悉的人,一只手就能数过来。
指腹一一从这些人头像上滑过,他悲哀地发现,自己现在能勉强称得上纯粹朋友的人,竟然只有宁望。
就着走廊里装饰灯的光线,言惊蛰盯着那严丝合缝的门框,像在盯着自己最后那
“谢谢段叔叔,这是什么?”言树苗接段从的礼物都接习惯了,道完谢就端着跑去找言惊蛰,“爸爸,叔叔又送我了。”
言惊蛰只看一眼礼物的内容,心里的愧疚就翻江倒海地继续往上叠。
——段从给言树苗买了个电话手表,能发消息打电话、拍照、带定位的那种。
“这个多少钱?”言惊蛰忙问。
段从也正常跟他说话,看起来像是已经从中午的状态里恢复了,报出个言惊蛰还算能接受的价格。
宁望最近不知道干嘛去了,跟他的联系也没有前段时间频繁。
言惊蛰的手悬停两秒,最后还是没有摁下去。
这城市这么大,人这么多,也不知道像他这样没朋友的人有多少。
手机屏幕在他的放空下自动熄屏,言惊蛰轻敲两下点亮它,过会儿又灭了,他继续点亮。
安静地点了几轮后,时间轻轻一蹦,该去接言树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