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想起风堂眼。
这颗星也常在夜里,像透过雨雾,带给他切关于生活美好幻想。
他没有摸黑进屋,去隔壁间浴室冲澡又洗漱完毕,抱着隔间里干净鸭绒被,想着去屋内午休休息椅上睡。
以前在家,他半夜下班回来,就常会把风堂吵醒。
进屋,封路凛看里屋灯还没关,风堂正背对着他在睡觉。刚想坐上去看看风堂踢被子没有,封路凛就被猛地扯,半个身子跌到床沿,下巴被捏得死紧。
“有年你六岁,拿石子扔塘里鱼,把家里个花瓶打碎。罚你在这里跪天宿,是因为你拒不认错。那次之后,你就知道什是错什是对。后来十四岁那年,你在学校里打那次架,和说你喜欢同性,也让你跪很久,让你认错,你还是不认,觉得自己没错。”
封万刚紧紧盯着他,“从那天起,就在想,你是真没有错。”
这夜,封路凛硬生生跪到凌晨四点多。
从封万刚默许令下达后,封路凛头就埋下去,长跪不起。
他跪不是错,也不是家里某位,更不是那些年犯过“错”自己——
,说叛逆也不叛逆,说多听话也不然,只是直在做自己想要去做事,压抑或开明,他都承受得起。
他身在体制内,长在规矩里,但从未为世俗方圆所妥协过。
“家附近,有个小区。”封万刚忽然开口。
封路凛没听明白,只得跟着父亲意思答:“嗯。”
“等明年年过,你们俩要是还在起,让风堂搬过来吧。很早之前,在那里给你买过套房子,不大,七八十平,暂时可以住着。”
他像是在感谢,做某种冗长仪式,将腔触动和谢意,尽数以这种不知所云方式发泄出来。
像跪得越久,他感恩之意便传达得更至深处。
感谢宽容,感谢身边人理解与心上人爱。
凌晨四点半,他打开祠堂木门,听那“吱呀——”声,心中蓦然就舒坦。
屋外正在下雨,下得淅淅沥沥,点滴全砸到院中遍布青苔石缸上。封路凛望那片败气海棠,想那片深红,又看到树梢间挂夜明灯,烛火簇亮。
封路凛完全愣。
“能让风堂过来就让他过来,”封万刚也停住,像再说不下去,“你不要搬到他家那边去,太远。他家里常有亲戚串门,咱家里冷冷清清……”
封路凛也说不出话,只得点头应下来:“爸,您放心。”
“小时候,五岁起就送你去少林寺爬山抬水,走上百阶梯,练军体拳……”
“都是为好,知道。”封路凛跪得服服帖帖,时还真不想起身,“爸,都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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