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在。”脱里赶紧应声,同时低下头去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赵官家略显不耐。
脱里没有半点犹豫,复又抬头迎上赵官家目光。
“朕心里其实气急。”赵玖平静以对。“但是朕知道,你们蒙古人南下本就带着劫掠发财心思来……而且马上还有大战,西蒙古骑兵朕是有大用……所以朕不能此时发脾气。而脱里你久随朕身侧,偏偏又知道朕忌讳……强说不气,反而让你疑惧……是也不是?”
脱里张口欲言,却无话可说,反而在春寒料峭中额头微微发汗……似乎是之前跑太急般。
其人脸色黑简直像锅底,平清盛茫然不解,但也不好多问,只是点头,便匆匆打马过去。
而脱里来到柳树前,俯首下拜,如平清盛那般,告知赵官家数条吴玠代为处置,然后刚刚收到归档到内侍省讯息。
“大同府金军主动后撤,雁门关告破……然后你爹作为先锋从北路进军,先是劫掠金河山下德州,又想劫掠大同府,不成想劫到半,御营后军副都统郭浩和王德起顺着桑干河带军到,双方为此事闹起来……是这意思吗?”赵玖在马扎上捏着邸报思索阵子,看着脱里,面色如常。
“是。”脱里脸色更黑……吴玠让他来传讯,俨然是存心不良。
“这是好事。”赵玖嗤笑以对。“说到底,大同金军撤,北面安定,蒲阴陉军都陉尽在手……这些小节又算什?”
“这样好。”赵玖坐直身子,面无表情,循循善诱。“你带着朕旨意,和梅学士、仁舍人(仁保忠)起去北面调解,去就不要回来,只是军中协助你爹掌军作战,同时要安抚好你爹,让他好生为朕效忠,与朕汇合到起,用心参与战事……此战之后,你爹跟朕去东京享福,你来做西蒙古王……还是朕给你亲手加冕!等你去西蒙古,还能像你爹这般不懂事吗?这样,岂不是两全其美?”
脱里只觉得头皮发麻。
他个西蒙古王子,跟赵官家也有三四年,早就不是当年草原上只知道骑马、喝酒与找女人野汉子……他哪里不明白,如果说之前王德、王胜二人那事叫小节,大约还是行,可眼下就是重大且严肃军政问题。
尤其是他身为赤心队班直,直服侍这位官家,晓得对方是决不能忍这种事情。
至于说大同府得失,说句不好听,便是再蠢人也会在太原城破后意识到,太行山以西尽数落入宋军掌握注定只是早晚问题,而不是什军事问题。
“脱里……”赵玖沉默片刻,依然还捏着邸报,却只是单手垂到侧,然后探身向前,去唤对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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