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谁成想,这般倨傲之人,居然能遇到如今这位官家呢?官家之强,不在于才德如何,而在于总是能优容他人,引天下豪杰为己用……从没有说服气这位官家能用韩世忠、用岳飞,乃至于用李彦仙,这种人,谁都知道那是天下英杰……可怎都没想到,官家居然还能用张俊那钱眼里坐老小子,能用张荣那种水匪,能用王德这种粗鄙武夫,还能忍住你们这般百无用废物,没找茬刀砍抄家,最后,居然还能不计过往,用这种跋扈之辈!那也就只能服气!”
周围两对父子听到那百无用废物,心里还有些想骂,但旋即听到对方最后句,却也不知道该说什好。
“汪公。”曲端气说完,心里畅快不少,便复又拽住汪叔詹衣袖对道。“刚才说到,知不知道,经历不经历,便是天差地别……那你想过没有,元祐太后要来,扬州那拨人十之八九也要在彼处坐不住……这些人,许多年都躲在身后安享富贵,半点刀兵险阻都未曾见过,难道不是群待宰肥羊吗?哪
性情,便终于报答出来……这叫应天时随大运,又厚积薄发,所以迟早有这遭。”
汪叔詹难得诚心颔首,连假装吃菜大宗正父子也有些感慨。
“而且,千万别小看这早日晚日,早年晚年,早日便是那天地之分,早年便是生死不同。”曲端明显带醉意。“韩世忠比早年,便是天下第,岳鹏举从女真人刚开始南下时便从军,哪怕只是刘子羽他爹麾下敢死士,那也是分毫不差经历整个宋金大战,没这个资历,如何成天下第二?便是曲大,若非是犯糊涂,中间浪费年,不敢说就此不让这二人爬到头上,却如何能让李彦仙居于前?”
这倒是天大实话!
但赵不凡父子对视眼,却都没吭声。
而另边,汪叔詹父子虽然内里已经有些急,却也只能是连连颔首:“正如节度所言,节度本该也有面四字大纛!”
听得此言,曲端干脆弃对方衣袖,直接跺脚……虽说他平素也懒得装,但这番酒后失态着实少见:
“大丈夫生于世间,论万代,不论世!天下乱后,心要有大作为,成千秋大名,却自视甚高,只觉万事都该来为,只将他人视为阻碍,连官家与朝廷都未曾放在眼里……外人说跋扈,是认,说存不臣之心,也不敢否。”
“都是过去事。”连大宗正都赶紧来劝。
而曲端根本不理会对方,言至此处,他只拎起手边那蓝桥风月酒壶,仰头咕嘟嘟灌数口,然后便掷于地上,继续带着满嘴酒气感慨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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