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际上，说着这话，这位当朝天子直接合起
身前笔记，然后就在座中昂然四顾：“朕问你们这些人，谁给你们
脸把四成利息说成贫富相济？真以为朕不懂民生吗？不懂算术吗？贫民百姓几亩薄田，
年到头，不过是那几石几斗收成，却总还是不能妥当周全，于是便寻你们借贷备耕，这次春耕前借三斗，须还四斗有余，待青黄不接时，是不是就差四斗缺口？再借四斗半，是不是就要还六斗？好不容易这年丰收，几亩地多收三五斗，你们是不是又要联手降价，逼迫百姓低价粜卖，将这三五斗轻易抹去？于是年内三斗变四斗，四斗变六斗；两年内六斗变八斗，八斗变石……便是没有灾荒，要不三五年是不是就要被逼卖儿典妻，十来年是不是就得卖地为佃？妻儿卖给谁？田亩卖给谁？是不是你们这些放贷？！至于市井贫民，番道理，朕都懒得再说遍，省被人嫌弃啰嗦。”
说到这里，赵玖长呼口气，冷眼扫过满堂形状各异之人，却又冷笑：“你们是不是想说，即便如此，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，那又如何？能如何呢？郦琼！”
郦琼死活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此时被点名，也是惶恐出列：“官家。”
“你之前那话怎
说来着？”赵玖似笑非笑。
郦琼恍然，赶紧
贷妥当……何况，人家少林寺这种兴旺几百年大寺，自有威望、武力保障，以及宗教蛊惑性。
当然，问题也就来，他赵官家现在又想学神宗吃这碗饭，那怎才能安安稳稳吃进去呢？
“朕知道你们是什意思。”赵玖缓缓出言。“也懂得你们机锋，可有些事情，却容不得你们多言……法河主持，利出孔与贫富相济之论，朕只能从利出孔！”
法河原本还准备要辩解，却张口无声——因为官家说，容不得他们多言。
“为何不说话？”赵玖冷冷质问。
法河主持彻底无奈，只能应声：“小僧懂。”
“你懂个屁！”赵玖勃然作色。
且不说这是军营之内，也不说周围这多火盆，以及火盆侧这多甲士有多让人心惊……便是没有，官家忽然作色，也足以让这些本就忐忑之人惶恐。
“小僧惶恐。”法河心中哀怨，却又只能无奈下跪。“国家艰难，官府若有所求，少林寺愿全盘奉上，只求官家保留寺统，不使小僧成为亡寺之……”
“利出孔固然有天大问题，但关键是贫富相济。要朕说，这四个字，才是天底下最无耻、最可怖，也是朕身为个官家，最最不能忍东西！”赵玖没有理会法河作态，他也不是真要在个区区少林寺主持身上耍威风，太掉份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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