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非止这般。”岳飞依然立在那里摇头。“不瞒枢相,若杨幺是个作恶无忌逆贼,连看都不看他眼,只是他这人终究还是有三分底气……枢相,今日说句不好听,不管朝廷怎讲,但依着本地百姓心思,说不得千百年雨打风吹之后,这洞庭湖上还真就能有他杨幺尊神位,而岳飞在此地,说不得也只是个流传千百年残民之贼。”
张浚张口欲言,却只是苦笑。
场面话总是能说,譬如大宋千秋万代,这些人反覆不起来,但那只是场面话,有些事情,就是这现实。
只说这洞庭湖*祀,秦汉唐宋许多年,但凡是个认真做事,哪个没处置过?但哪个真就断吗?而如今钟相窝窝囊囊成这样,哪天老百姓再次遭灾、急,说不得就要把宁死不屈杨幺给抬出来,当成个新大圣。
至于岳鹏举,除非他能有关云长般本事,隔着千把年都还有太上道君皇帝为他不停加封,否则只说这洞庭湖中名声,还真未必就有杨幺体面些。
看,开始他明显是想顶住压力熬过去,反正到时候就说自己没把握说服黄佐这个最核心人物,是出于军事考虑不得不直拖到春耕后。
从理性上来说,这是最合适,最正确处理方法——只有因为军事上需求等到现在,没有为谁谁誰考虑又多等个月,任谁都挑不错来。
可是,这不是心中郁郁难忍吗?
这不是渴望理解吗?
所以,岳鹏举还是忍不住对着枢相张德远说明切,也相当于对远在东京赵官家说明原委……事到如今,张浚与岳飞二人如何不晓得,赵官家在握有岳飞军事谋划情况下,还主动派人来督战,个自然是出于对朝堂政治规矩尊重,另外个,却明显是赵官家对岳飞久久不动存疑。
说白,大江东去,区区凡胎肉体,想要做下流传千百年功业……又何其难呢
不过,这个猜测只能说是歪打正着,赵官家确是生疑,但却不是出于某种臣子们不好开口疑心,而是说他坚决不相信岳飞个冬天加个夏天都搞不掂这个事情,还以为岳飞遇到什军事以外麻烦呢。
所以才将张浚放出来。
“鹏举,些许蟊贼不知所云言语,不必挂在心上。”犹豫许久,张浚终于还是开口相劝。
岳飞闻言,许久方才重重叹气:“末将如何不知道杨幺只是见识浅短,但殄灭金人何其路遥任重,若天下人人人皆见识浅短,却又不免让人有几分感叹。”
张浚连连点头,也有些感慨,却又勉力振奋:“话虽如此,可咱们事业,乃是千秋万代功业,何必在乎这些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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