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,纲常二字,正是胡寅这批人坚持激烈抗金理论依据。
因为有纲常,所以‘父兄、二圣’被掳后便有天大仇恨,所以才该用最激烈姿态抗金。
但现在,偏偏赵官家用这种罪己方式,从表面上绕过纲常,通过将自己同样划入‘罪’行列,算是给大部分儒家文臣个说得过去交代,所以又不好说他是纯粹‘以子论父、以弟论兄’……而且再说,那两位是君,眼前这个就不是君吗?都这样,还想如何?所以,在场明白人很多,却都没有激烈到这个程度。
唯独个胡寅,实在是太直肠子,时绕不过这个弯去。
家在艮岳遗址处对皇嗣事件说那番话,固然有收买人心嫌疑,但言语中对二圣厌弃、怨愤,却也是做不得假。
换句话说,这位官家旦下罪己诏解释这个‘忍视父兄’问题,依照他性格和死老婆、儿子后愤恨心态,十之八九要以下罪己诏名义彻底清算靖康之变过失,然后将靖康之变责任正式、公开,推给‘二圣’!
当然,‘推’这个字,似乎有些不妥。
犹豫下,胡寅几乎是咬着牙出列下拜,然后颤抖出声:“陛下……臣……臣……”
“胡卿如何?”赵玖平静看向这个年轻儒学宗师,也是自己身前追随时间仅次于吕好问、张浚人物。
“臣……请陛下收回成命。”胡寅几乎要落泪。
“朕意已决。”赵玖叹口气。“胡卿,你随朕近两载,也该明白,有些事情是躲不掉。”
胡寅彻底无奈,却是潸然泪下。
周围人多数还都以为胡中丞是忠心可嘉,不愿官家自损名声……但是如几位宰执、小林学士等人却是心知肚明,胡明仲这个年轻轻轻却又在儒家理学、道学之上有极深造诣宗师,是被官家逼到墙角。
之前刘豫称帝,他反应是最激烈,因为这是以臣悖君,算是严重侮辱他信仰;现在官家要公开定责,哪怕是通过‘罪己诏’方式,但实际上必然要触及‘二圣’,这是以子论父、以弟论兄……也同样让胡寅难以接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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