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飞心中五味陈杂,却是强忍着情绪对王贵这个军中第二人恳切解释起来:
“兄弟,回家分真回家、假回家!此时回去,固然能到家,但必然不能立足,三日五日,三月五月,还得被金人如鸡犬般撵出去,然后连累乡人被金人屠城……你愿意吗?”
王贵闻得此言,想起这两年颠沛流离,瞬间落泪,但终究晓得道理,却是勉力强答:“自然不愿!”
“所以咱们好汉子要回家就得真回家!”岳飞起身扶住对方肩膀言道。“可想要真正回家,就只有条路,那就是得把金人彻底撵出去,乃至于要反过来打到他们家里去才行!可真正要把金人撵走,你也看到、听到,那就得有能和金人这种十万、二十万大军硬来正规王师!而想要有这种大军,就得大宋不倒,就得官家无事!否则咱们连军械都无处寻!所以咱们这时候想要回家,反而只能往南走!这个道理,张显是个混球,肯定不懂,可你跟汤怀无论如何定要懂,不然俺岳飞就真没臂膀!”
王贵心中已经是服气,只是觉得胸中难受罢,此时闻得这番言语,更是强忍鼻中酸意,应下岳飞,答应帮他约束军队,即刻抢在金人彻底南下前,渡河往南。
而王贵既然出帐,岳鹏举人枯坐帐中,只是机械端起饭碗,口饭含入嘴中,这个年轻将军竟然和王贵般,直接鼻中酸流出泪来,却是赶紧抹把,仰头强忍。
夜间山风呼啸,不知道为何,已经记不清儿子模样岳飞竟然想到今日白日间王彦对他说那句话来……天日昭昭!天日昭昭!
但何其难啊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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