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千草为他请完脉,却坐在那儿没动,盯着他看。
皇上也没在意,只当是医家惯常望闻问切,笑道:“不是将脸上脂粉去才看得更真切些吗?”
白千草缓缓地道:“清晨看过。只是忽然知道,为什你迟迟不肯南下。你早就知道他们不会让你去。”
皇上叹声气:“你不必在心中苛责他们,人都是各司其职,你是大夫,只想治好病人,他们是朝廷百官,只想维护社稷安稳,都在尽忠职守。”
白千草道:“你已经说你是去治病。”
“皇上请三思而后行。”
“皇上……”
皇上温和地再三解释:“正是御医再三权衡之后,方才劝朕南下养病。”
“他是何居心!皇上切莫信贼子之言!”
“皇上,兹事体大啊!”
钦差大人浩荡南巡,陈飞卿半日也耐不住,快马跟去,这又是桩众人口中笑资。
然而接着,百官便笑不出来。
皇上说他也要南下。
对本朝绝大多数文武百官而言,皇上虽然向病弱,他们却实打实是信服,因为皇上几乎是照着古往今来明君模子所制,除和陈飞卿那点确实不太对劲暧昧之外,再没别——这对国之君而言,也算不什大事,毕竟还是很克制,没有做出些出格事来,尚且可以睁只眼闭只眼。
然而,如今,皇上,他……
皇上看他会儿,忽然笑起来:“隔行果然如隔山。千草,你认为,朕是什?”
白千草微微皱眉,不解其意。
“朕是皇上,皇上却不是朕。若朕兄弟们还在世上,
好不容易,到请脉吃药时候,皇上才有丝喘气机会。
众臣退到殿外,仍然不肯轻易离去,安静地等待着。
皇上吃两口药,叹声气,吩咐道:“小海,你去和众位大人说,今日天闷,别把自己身子也守坏。朕又不能偷偷地跑,让他们去延华殿用些膳食,休息会儿,朕也要休息会儿。”
小海便去外头传口谕,众臣左右看看,渐渐地都去延华殿。
皇上这才将药吃完,搁下碗,许久都没说话。药越来越甜,几乎已经快吃不出药味,而这并非是件值得高兴好事,只说明病得越来越重,因此药开得越来越重,白千草往里头搁蜂蜜也越来越多。
早朝跪地,下朝,御书房里又来堆肱骨重臣,挤着都不肯走,来回是劝皇上以龙体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。
皇上道:“朕南下正是为养病。”
几乎没有人相信。
“皇上,南下路途遥远,路车马劳顿,恐怕对龙体更有损伤。”
“何况若有贼子在途中设伏可怎办才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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