答应要辈子对他好,可惜他辈子太短,也就到此为止。
千年后当贺兰昭面对着当年他送给云玉那面冰镜,他定会想起这件往事,也终将明白其中缘由——他当年惨死,受尽折磨,尸骨无存,可是却安然入轮回,无执念,是因为他到死都以为他护住云玉。
他死而无憾,求仁得仁。
贺兰昭死后,尔朱荣挥师入洛阳,立新帝,废幼帝,以祭天为名,号令文武百官共赴河阴,尔朱荣态度极其强硬,宣称祭天事不得请假,尚未致仕在职*员必须全部到场。云玉因收到贺兰昭
喘息机会。沸腾滚水顺着被挑开鲜红皮肉浇下去,而贺兰昭只有虚弱地痉挛。
这场凌虐在灿烂阳光下进行,因为缺少濒死惨叫而死样寂静,这沉默甚至带有种神秘仪式感,像古老祭祀,祭权欲,祭杀戮,祭背叛,祭道义,祭苟且与死亡。
尔朱荣说:“把他写信用手砍。”
此时贺兰昭已经没有点活人样子,他被折磨得像个只剩残肢鲜血淋漓人偶,只有微微翕动胸脯能证明他还有口气,尔朱荣扫视圈噤若寒蝉部下,不由得心里生出丝悲凉,他觉得自己总有天会众叛亲离。于是他说:“放到下午之后枭首,头挂在军帐外。”
人群作鸟兽散,贺兰昭独自人被捆在木凳子上,坐在尚有春寒四月微风里,熹微晨光已经消散,正午太阳艳得人睁不开眼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在点点消散,他甚至没有呼吸力气,每次微弱呼气与吸气都在蹂.躏他插着铁钉肺,断面还是撕裂伤口都已经痛得麻木,他只是虚弱,每秒都比上秒更加虚弱。
他没有恐惧,没有愤怒,只有留恋。他强烈地留恋着这个世界,这个还没来得及看到他和他心上人白头到老人间。
他鲜卑血统,长于北疆,十八岁入洛阳,活到二十六岁,短暂生中遇到个爱得掏心掏肺心上人,可惜还没来得及娶进门。
他视野渐渐黑下去,耳边也什声音都听不见。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快死,在静谧黑暗中,他看见少年时自己在北疆无垠大漠长河落日里策马飞驰,看见洛阳城里胡人少年无措地接住烟花巷抛下帕子,看见……
看见个温柔俊美翩翩公子,陪他走过年少轻狂,那人在沉静烛光里写下他名字,在热烈篝火旁看着他微笑,在深夜里绝望倔强地表白心意,唇齿缠绵间将生尽数托付,灼灼桃花下他有意捉弄,故意作出栽倒姿态,而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,群狼围攻时他毫不犹豫地把他挡在身后。
云玉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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