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靠在我的肩头,轻声问:“……为什么?”
他问得没头没尾,我却明白了,我说:“不为什么。云玉,我打小儿就觉得许仙不是个东西,媳妇多少年,比不上和尚一句话。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,可能有一个人,天下人都说他不好,但只要他对你好,你就得认他好。再说你的执念肯定和我有关系,我也感觉出来了,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就让你没了。”
我拍了拍他的头,说:“行了,这事儿咱们翻篇,你这一头……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,你坐过来,我给你梳一梳。”
我们家有一个小梳妆镜
他的表情一瞬间垮了,他说:“我没想到我会变成那个样子……我没想到……”
我说:“有人告诉过你你是厉鬼吗?”
他愣了,点了点头,轻声道:“我猜到了。”
我叹了口气,靠在身后的墙上,说:“我坦白跟你说,那老头告诉我你是厉鬼,告诉我总有一天你得弄死我。”
他低着头,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只听见他低声说: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
我没说什么,两脚一蹬把鞋脱了,把灯打开,端详了一下云玉的脸色:“好点没?我看你今天下午被那老头念叨得直翻白眼。”
他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,半晌,摇摇头。
我说:“我感觉你还是有点虚……行了甭傻站着了,回屋歇着去,我今天也累了,都早点睡吧。”
他还在那里站着,不动,不说话。
我看了看他,说:“哎,你知道嵇康吗?他上刑场之前就弹个曲儿,仰天长啸‘广陵散今绝矣’,然后就从容赴死了,你现在这样特像他,大义凛然,视死如归,我自横刀向天笑那种。”
我说:“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?”
他想了想,说:“……都可以的。”
我笑了,伸手把他搂进怀里,撸了一把他的头毛:“小样儿。你以为我要干什么?”
他猛地僵住。
说实话有点冷,但我没撒手,在他耳边说:“我能那么干吗?没事儿,宽心,执念不可怕,我们要积极配合治疗,我呢,主要任务就是帮助患者消除负面情绪和消极心态,防止你出现一张符贴死自己的轻生想法。”
我说:“行吧,那咱们就说说这事儿,你知道你今天干了什么吧?好家伙,差点没给我吸成脱水腊肉,哎我问你啊,阳气这个东西是有渗透压的吗?呼呼呼呼地往你那儿灌,我这嘴当时就跟漏风似的。我怀疑你上辈子是个抽油烟机,真的。”
他一句话也不说。
我说:“你解释一下吧,你解释,我就听。”
云玉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摇了摇头,说:“没有什么解释的。我后来才意识到我做了什么。”
我说:“云玉,你说你不会害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