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盛事自然全川与有荣焉,这些天,各处衙门、各州大户都来眉山道贺,眉山人更是深感殊荣。但大街上没有欢庆时必扎彩楼灯笼。反而挂着白幡、挽幛……
苏洵下船,就看到面挽幛上写道:‘桃李芬芳、德泽天下’,登时两脚软,抓住人问道:“浑家……”
“苏老爷节哀……”
“唉哟……”最后线希望破灭,苏洵就像被大锤击中,两眼黑,便不省人事。
陈恪早看到他摇摇欲坠,忙伸手抱住老丈人。
尽管晚上路几天,但使团享有最高等级驿传待遇,路上都有快马打前站,到驿吃饭,每日换马,在大宋朝宽阔平坦官道上,最快日行二百里。
七天后,他们便赶上风尘仆仆苏氏父子。苏洵手里也有兵部开具驿券,但从出京驿站领三头骡子后,就没人给他们换过,紧赶慢赶,把畜生累得尥蹶子,还是让陈恪赶上。
陈恪让人拨出三匹马来,把三人捎上,路上三苏心情沉重,少言寡语,只管闷头赶路。
越秦岭、穿剑阁,跋山涉水几千里,到三月底,才终于抵达成都城下。要不怎说出使是苦差事呢,实在太考验人身体和意志。
到成都,也到王珪家乡,他来实在是需要休息,二来想回家看看,三来也照顾下陈恪,遂主动提出休整三日。
“娘啊,儿子回来……”苏轼和苏辙把背上包袱扔,就嚎啕大哭着,发足往家里奔去。
※※※
纱彀巷中,已经变成片白花花世界。按照习俗,每位前来吊唁官绅大户,都会送来道挽幛。灵堂里放不下,就摆在院子里,院子里摆不下,就摆到大门外,到后来,整个条巷子都摆满灵旗挽幛。
陈恪搀着苏洵从马车上下来,便感到岳父浑身颤抖,两眼发直,竟悲怆得要背过气去,连忙去掐他人中。苏洵才吐出悠长口气,眼泪便决堤般流
陈恪便跟岳丈妻舅先行步,吕惠卿、曾布等人则留下来休整,在花重锦官城成都游玩,三天后再出发与陈恪汇合。
天后清晨,薄雾笼罩着眉山城,陈恪与苏家父子所乘官船,悄然抵达码头。因为他们来得实在太快,以至于当地官府和乡绅还蒙在鼓里,所以没有出现万人空巷欢迎场面。
但来码头上进货商贩,还是认出生于斯长于斯苏老泉。
“啊呀,这不是苏老爷……”商贩们登时惊喜莫名,上来大礼参拜。金榜传胪同时,礼部也将喜报快马加鞭送到诸位新科进士家乡,眉州上下都知道,苏老泉儿婿三人全部高中,他女婿甚至中今科状元。
这可是国朝全川四路头个状元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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