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阳修捻须微笑,很快又有人道:“有马逸于街衢,卧犬遭之而毙。”
“好点,还有没有?”欧阳修点点头,转顾其他人,便又有人道:“有犬卧于通衢,逸马蹄而杀之!”
“不错,还有
长街上,越来越多士子闻讯赶来,围着欧阳修,听他讲述文章之道。
“写文章到底是为什?圣人说得很明白,就是‘文以载道’。载,承载也,字道出文章作用。它是们读书人,用来抒情记事讲理工具,而不是用来炫耀文采摆设。”只听欧阳修语重心长道:“许多人可能会说,感情你是要们写白话,那还有什文章之美?”
众举子纷纷点头道:“不错,就拿你推崇古文来说,也不是白话吧?”
“说对。文言就是文言,它和口语尽管同源,但确实是两码事。它表达更简练、却富有文字优美,令人赏心悦目,这都是口语不可比拟。”欧阳修道:“把文章写好,这是历代读书人追求。所以才渐渐从古文中,发展出骈文。但纵使司马相如那样华丽汉赋,也无法摆脱空洞虚化、言之无物毛病。何况朝杨文公西昆体呢?”
“所以才有你们祖师爷徂徕先生,对西昆体强烈批判。”欧阳修目露缅怀道:“诸位应当知道,与徂徕公是好友,更是战友。不仅在政坛,更在文坛,起向‘穷妍极态,缀风月,弄花草,*巧侈词,浮华篡祖’西昆体宣战。但是矫枉难免过正,不知何时起,竟流行起这种怪诞诋讪,流荡猥琐太学体。”
“它既无古文之平实质朴、言之有物,又乏骈文典雅华丽、赏心悦目,可谓两头不占头,实在是个怪胎。它完全失去文人对道和美追求,通篇险怪纰缪之语,直以断散拙鄙为高。如果不清除它,天下人翕然效仿,那大宋文教,就要走火入魔而亡。”
欧阳修语重心长,说得十分诚恳,让众举子明白太学体来龙去脉及危害。但否定只是手段,不是目,更重要是,要告诉他们,文章应该怎写。
“要告诉大家是,不要瞧不起简单文字,殊不知,大巧不工,大成若缺。”欧阳修说着指,那条被马踏死黄狗道:“诸位都爱太学体精炼,那们不妨比试下。先请诸位将此情景言以蔽之。若谁用语比老夫更加言简意赅、通顺直切,老夫便自此折笔焚纸,再不预文教之事。”
这话说得极大,尽管他是文坛盟主,但几百个自以为有才举子,心说怎还整不出句压倒他?
于是皆都思索起来,苦心凝练语言。不会儿,有人抢先道:“有黄犬卧于道,马惊,奔逸而来,蹄而死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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