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分家……”陈希亮有些忧郁地抬头望望,中堂挂着他曾祖父曾祖母画像,终是微微阖眼道:“但凭哥哥主张。”
陈希世已然气短,再想起势就不可能,他叹口气道:“既然如此,就先粗粗定个大略,改日相约到官府,把契约签便是。二哥别以为图谋什,只是闹到官府面皮受损,好言好语分罢。”
“正当如此。”陈希亮点点头。
“放心,定会公允,不教你吃亏。”说完便让儿子拿来家产账册,却不打开道:“咱们陈家迁徙至此已有四代,世代以烧炭为生,经年累月,积下这栋祖宅,个炭场,片竹林。原先还有些薄田,但这几年,家里四个念书,开销太大,早已卖磬,叫你们花销。前些日子,虑着你们花钱日子还长,把竹林也卖。”顿下,脸惋惜道:“那可是十里八乡最好片竹林,出产最顶级竹炭,换三十万钱。这三十万钱,你们父子花销,甚至将来你家小子再念书,也是足够
堂屋中余音绕梁,陈希世夫妻却半晌没回应。
究其原因,无外乎陈老二这次回来,表现太出人意料。在哥嫂印象中,他素来是不争不抢,百般忍让闷面瓜,哪有这般锋芒毕露光景?
愚夫愚妇不明白,君子能容人不能忍,但亦有所不能忍。之前他们对陈希亮再不好,他都可以容忍,因为他觉着,自己年近而立还在吃白饭,顺便吃些白眼实属正常。但这次,他儿子遭到虐待,其中个更有刺配充军危险,大大超过他底线,所以才会峥嵘毕露。
其实陈希世两公母,也不欲把事情闹到官府,大宋朝讲是‘慈孝’,慈孝慈孝,先慈而后孝。两公母自忖闹将起来,忒也承受不起风言风语,所以只想拿偌大罪名压住老二,好谋夺家产。
现在绕圈,好似又回到正轨,但形势已然逆转,陈老二抢去主动权。
两公母能直接说‘俺们想分家’?半晌,陈希世才憋出句道:“过去事情,莫要再提。怎说,也是家丑,家丑不可外扬。休要再提……”陈老大这辈子连成都都没去过,听到可能会闹到官家那儿,不由打起退堂鼓。
“那也不能这样算。”侯氏也光剩下嘴硬。
在陈三郎看来,现在是‘宜将剩勇追穷寇’大好时机,依着他性子,肯定要趁机扬眉吐气,至少也得把劣势彻底扳回才行。
然而人和人不样,陈希亮便没有那份算计。他只是道:“大哥画出个道道来吧,小弟接着就是。”竟然下把主动权拱手相让,叫三郎大感失望。
“闹成这样,怎搭伙过日子?”陈希世脸愁苦道:“看还是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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