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辈子……这辈子……
他重重地咽下嘴里香浓葱饼,垂首让长刘海掩住自己眼中泪光,才拐过弯,就听到班方向遥遥传来声讥笑:“林惊蛰?你这次考成这样,居然还敢来上课?”
林惊蛰心中动,抬起头来,入目果然是表哥江润,老熟人。
江润是林惊蛰姨妈独生子,和林惊蛰直不对付,偏偏都生活在郦云市这个小地方,又因为同龄路同班,从小到大,矛盾不断。
小孩矛盾无非就是那点破事儿,江润看不上没爹没妈林惊蛰,却偏偏在成绩上却总被稳压头。长大之后,争吵原因就复杂多,林惊蛰外公姓江,在郦云市小有产业,去世之前立下遗嘱,将产业尽数分散儿女,却将自己居住房子连带里头古董收藏并划给林惊蛰。
中,直至三十岁那年,他痛定思痛,脱产进修,才将这潭无望泥沼搅出波澜,然而那个时候,他早已因为自己无能为力失去太多太多。
他朋友高胜和周海棠因为缺钱,自费大专又太贵,索性不再念书,加入郦云市本地帮派。早些时候风光几年,然而郦云市小帮派在本地作威作福,出这里,也不过是个被大人物手就能捏死小蚂蚱。于是风声忽紧,大厦说倾就倾,大佬跑路,马仔背锅,两人个无期,个死刑,稀里糊涂就倒大霉,家里更是家破人亡,惨不忍睹。
而自己……
林惊蛰忽记起病床上临终前老泪横流父亲,他心口紧,哽得老半天喘不上气来,直到高胜将自行车停在校门口,下侧滑,才忽然惊醒。
“……你说是吧?”高胜问。
老爷子有成算,也知道自家儿女不是大度人,林惊蛰才将将十八,群狼虎伺,哪里守得住产业?不如留下硬通货,还能保障生活,更何况他收藏那些青铜器,虽
林惊蛰句也没听进去。
“算。”高胜见他茫然,只当他还在家人去世悲痛中缓不过来,从侧背手缝包里取出个铁饭盒来:“刚才忘,你还没吃饭吧?妈烙葱饼,让带给你。”
高胜妈妈胡玉正是五班班主任,同时教授其他班级数学,林惊蛰从小没爹没妈跟着外公长大事情在学校里是出名,高母胡玉因此十分照顾他,时常差遣高胜来为他送个饭什。
林惊蛰道过谢,嚼到这口久违味道,几乎落下泪来。
高胜出事后,胡玉夜之间苍老得不成人样,判决下来后没多久就撒手去,临终前还惦记着林惊蛰失眠睡不着毛病。她几乎是林惊蛰半个妈,送走她那天,林惊蛰浑身力气都被抽干,偏偏在探望高胜时,还得佯装轻松地隐瞒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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