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和尘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李冬青是很难才想明白的,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什么,别人赋予了他的这条命很多意义,仿佛如果不干点什么有点对不起自己这个身世,可是李冬青自己却没有任何想法,他之前一直想安分生活,可若这样,他又怎么能把自己优秀的朋友留在身边?
火寻昶溟说:“你才想明白?原来之前一直想着离开吗?”
“有点,”李冬青说道,“毕竟不是自愿来的。”
他当年可是被火寻郦掳走的,人被动的来到一个地方,难免心里抵触,李冬青消磨掉这种负面感情,也花费了一段力气。李冬青感觉,他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打算,连带着宁和尘也对前路茫然,他费尽心思想把宁和尘留下来,就要自己争气,有一个目标。
火寻昶溟问:“你唱一曲儿,值多少钱?”
“长安城头牌的价钱,”王苏敏漫天开价,浑不在意,说道,“一曲儿就是二十两黄金。我给你打个对折,怎么样?”
火寻昶溟说:“先赊着。”
王苏敏随口道:“滚你娘的。”
人生中平静的时刻实在难得,越在这世道活下去,越会觉得有时候连一刻无欲无求、无牵无挂的平静时刻也没有。今天的天气应景得好,无风无雨。
回去的路上,王苏敏坐在马背上唱道:“战城南,死郭北,野死不葬乌可食——为我谓乌:且为客豪!
野死谅不葬,腐肉安能去子逃?”
那声音仿佛是在空旷的草原上高歌,空旷低沉,在山间回荡。
王苏敏唱道:“水声激激,蒲苇冥冥——枭骑战斗死,驽马徘徊鸣。
梁筑室,何以南?何以北?禾黍不获君何食?愿为忠臣安可得?
果然,宁和尘并没有什么异议,也没开口说话。李冬青知道他肯定听见了。
王苏敏说:“年轻人都志在八方,结果到最后发现无论在哪儿都是干同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做牲口,”王苏敏说,“还能干什么?”
他
李冬青道:“如果我不回去,会怎么样?”
火寻昶溟说:“我会死,其余的不知道。”
“那还好,”李冬青煞有其事,说道,“没什么影响。”
火寻昶溟:“那临死前,我问你,你想去哪儿?”
“就随便说说,”李冬青没地可去,说道,“我想明白了,不走了。”
思子良臣,良臣诚可思:朝行出攻,暮不夜归!”①
火寻昶溟听得莫名掉眼泪,一擦自己的眼眶,骂了一声。
李冬青看着他笑了,火寻昶溟说道:“如果我带琴来就好了。再唱一遍吧,王兄。”
王苏敏骑马走在前头,说道:“纳钱来,想听几遍给你唱几遍。”
几人便笑了起来,王苏敏自己也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