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因为皇上要他死,”李冬青失魂地说,“自古前太子没有人善终。贾谊说……天下之命悬于太子。前太子不死,新太子难立。”
宁和尘不由得鼓掌:“聪明。”
这仍旧是讽刺,李冬青知道。
宁和尘说:“所以说,是天子要杀他,他来长安,就是死路条,而跟他审他是谁无关。”
李冬青不理解地看眼他,就那瞬间,他忽然明白。
“你在这个地方,是刘荣托孤之地。”宁和尘说。
“你生在这个破村子里,却什都知道,”宁和尘戳弄着火堆,“阿胡儿你认识,宁和尘你也认识,江湖事你知道,朝廷事你也解。唯独刘荣不知道……这不奇怪,因为他是你爹。”
“当年太子刘荣因为生母得罪孝景帝,被贬为临江王。后来因为扩建宫殿,侵占祖庙,被景帝召回长安,落入酷吏手中,不堪折辱,在狱中自尽,你是他儿子。”
李冬青说:“不是。”
他心中无比确信,他确实不是,那这切就太可笑。
认清什真相?谁又问过他,要过什样人生?
宁和尘硬绑着他将他拉上马,李冬青缓缓地淌着眼泪,感觉仿佛已经死。
“是不是已经死在大牢里?”他想。
千机至多能跑五十里,再不能多行步,天亮时,他们已经甩开乞老村。李冬青甚至没能看见林雪娘尸首。他冷得浑身颤抖,脖子上血已经干,衣服上血迹变成黑色。被割伤后半个时辰,伤口才开始锥心地疼起来,让人坐立难安。
宁和尘似乎看他过于可怜,主动开口道:“所以昨晚问你吃什,饿吧?”
“是你爹。”
宁和尘笑,说道:“都说,这不重要。世人觉得你是,那你就是。”
李冬青懂。因为他已经在这“道”上,而不管真相如何。
宁和尘说:“你本来叫刘拙,这名起得好。”
李冬青知道他是讽刺自己不聪明,也没有说话。他从小是被夸着聪明长大,但好像确实,自从失父母之后,他好像真愚钝很多,部分东西好像是失去,再也调动不起来,好像是失去少年人机灵果敢。林雪娘说他大智若愚,他自己却没感觉到智在哪儿。想到林雪娘,又是阵眩晕。
宁和尘今日心情不错,耐心地接着道:“你知道刘荣为什因为侵占祖庙这丁点儿大罪名就丧命吗?”
“到底是为什?”李冬青问。
宁和尘说:“你问什?”
李冬青抬眼看他,眼睛肿成桃核,茫茫然问道:“为什要找上?”
宁和尘毫不犹豫地说:“因为你是刘荣之子。”
“刘荣?”李冬青不认识这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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