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答应就不是何先生。”梁永正色道:“咱家知道,对您这样铁骨铮铮汉子,动刑没有用。可是您言论,已经牵涉到大明朝根本,天子之怒,血流漂杵,您自己不怕死
这要换别犯人这样,梁公公早就大刑伺候,可何心隐这样对自己,却觉得再正常不过。
梁永给何心隐执壶斟酒,伺候他酒足饭饱。何心隐这才打着饱嗝,拿起梁永搭在椅子上名贵披风,胡乱擦擦手道:“说起伺候人来,你们各个都是好手。”
“那是,咱从小就干这行……”梁永答话时好像有点心神不定,他挪挪座儿,距离何心隐远些道,“今个请先生吃这顿饭,个是感谢您那天替咱家解围。”
“另个呢?”伸手不打笑脸人,何心隐语气也缓和许多。
“另个是,上谕到。”梁永看看他道。
是难以忍受折磨,现在成何心隐牢房。他被关在里面,暗无天日、不知晨昏,只能通过牢子送饭菜,推算现在是早是晚、自己已经关进来几天。
这会儿应该是晚饭后,忽然听得门锁打开咔哒声,接着沉重铁门被喀啦啦地推开,火把光透进来,刺得他习惯黑暗双眼生痛。
两个番子走进来,对戴着脚镣手铐,箕坐在散乱稻草上何心隐道:“何先生,们督公有请。”
何心隐没作声,活动下发麻手脚,缓缓站起来。
在众番子押送下,他拖着锁链,艰难走在牢房石板路上,好在梁永就在不远处牢头值房中。
“这是断头饭?”何心隐捻着胡须,笑呵呵道。
“不是不是。”梁永连忙摇头道:“是好消息。”
“什好消息?”
“那多人为先生求情,皇上宽宏大量,终于答应,只要先生认个错,写个悔过书,保证以后不再将那些大逆不道之言,便会放你,也不会因你再牵连其他人。”
“你觉着会答应?”何心隐反问道。
今日梁永,没有穿蟒袍,身深青色西洋布直裰,头戴同色方巾,见何心隐,他便客气笑道:“何先生,用过晚膳吗?”
何心隐看他眼,爱理不理道:“碗糙米饭倒有半碗沙子,像是喂猪。要不是老汉铁齿铜牙,哪吃得下去。”
“牢里伙食向来如此,怠慢先生。”梁永咧嘴笑道:“今儿咱家请您喝酒。”说着把他让进值房。
值房里已经摆好酒席,何心隐进去,也不谦逊径自坐首席。没等梁永坐下,他便拿起筷子夹片亮晶晶回锅肉就往嘴里送。梁永有些尴尬地笑道:“看来这段日子,真是难为何先生。”
何心隐吃得腮帮子鼓鼓,边点头,边示意他斟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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