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道是‘塞翁失马、焉知非福。’在学生看来,这次先生没有上去,却是件好事。”沈默微笑道。
“休要消遣。”李县令瞪他眼道:“老夫往日对你不薄!”
“先生莫急,听学生为您分说。”沈默淡淡笑道:“学生听说朝廷要特设东南六省总督,统筹整体抗倭,请问先生可有此事?”
李县令颇为意外看他下,想不到这小子消息竟如此灵通,便微微点头道:“据说是有此事,但陛下并未表态,因此设立与否还在两说。”
“八成是要设!”沈默笃定道:“先从东南局势看,已经远超过朝廷预料。学生观察去年全年战例,竟有八成以上是发生在两省交界处。这说明倭寇已经抓住大明卫所各自为战弊病,专门在两省交界处登陆,旦遇到官兵主力便窜入邻省,军却只能隔省而叹,无法追击。所以设立总督,统调兵,已经是势在必行。”
县衙后堂内,炕头小机上,几碟小菜,壶老酒。沈默盘腿坐在李县令对面,听他边用筷子敲打出节奏,边浅吟低唱道:“夜来风雨匆匆,故园定是花无几。愁多怨极,等闲孤负,年芳意。柳困花慵,杏青梅小,对人容易。算好事长在,好花长见,元只是、人憔悴。”
沈默知道,他唱乃是宋代程垓首词,词牌名唤《水龙吟》,唱是‘回首池南旧事,看花老眼,伤时清泪。’可谓满腔心灰意懒归去之意,也算是历代士人仕途受挫后集体写照。
李县令将整首词唱完,端起酒盅饮而尽。伸手拭去胡须上沾着酒液,这才无限失落道:“老夫已经写好辞呈,明日便递上去。”
“大人离致仕还早呢,为何兴起此等念头?”沈默明知故问道。
“你可知道知府大人这几日就要卸任?”李县令浑无所觉道。
李县令微微颔首,听沈默继续道:“再从朝廷近期系列人事任命看……去年年末,已经被定成死罪福建都指挥佥事卢镗出狱,仍以都司在福建备战抗倭。与他同时论罪李显也得以起复,为总兵官,在广东备倭;腊月里,广东都指挥佥事俞大猷奉命带兵北上,为宁台参将,负责浙东、苏南平倭;正月里,以能用兵闻名南京兵部郎中谭纶,任台州知府;又有任环、汤克宽等骁勇善战之辈,也从各地被调往东南……
沈默点点头。
李县令又道:“你可知道新任知府就在城外,只等黄道吉日进城?”沈默又点点头。
只见李知县满脸落寞道:“老夫今年五十,错过这次机会,今生是休想再进步。”
沈默摇头笑道:“不见得。”
“哦?拙言有何高见?”李县令微微抬起眼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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