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沈炼唱着他《临江仙》,也从这条水道出发,方向正好相反,但那颗赤子之心,却别无二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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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那艘载着先生客船再也看不见,学生们便各自散去,除却离愁别绪外,心里却有些小小兴奋,因为新先生得过十五才来,这几天他们可以痛痛快快玩场。
沈默刚要和沈京离去,却被沈庄带着那三个死党拦住,这四个家伙被沈先生排除足足三个月,才得以重新进入学堂……期间不知挨家里多少胖揍,心中早就把沈默两个恨透。
现在压着他们沈先生离开,四人哪还按捺得住,便要当场报仇。
沈默也不抬头,只是沉声道:“便如先生前日所言,师父也是不能选择,所以请先生为学生正名!”
沈炼面色犹疑许久,终于才点头道:“好吧,承认你就是!”
“学生拜见恩师!”沈默再次叩首,这才抬起头来。
“沈默,也如你所言,今日别,后会无期。”沈先生面色柔和道:“便提前赐你表字‘拙言’,希望你好自为之,让们师生场成为段佳话……”
“谢恩师。”从没听过沈先生句好话沈默,竟然没有听出这话中包含着多少自豪与期许。
沈默心情不太好,并不是舍不得沈先生离开,而是对自己前途隐隐担忧。其实他拜师也是出于无奈,因为不管他遮掩再好,那些大人物还是可以轻易查出两人关系,所以掩耳盗铃还不如正大光明……至少沈先生也是位骨气凛然士大夫,身为他学生,名声上会好很多。
但无论如何,任谁面对着叵测未来,心里焦躁不安是难免,沈默也不能免俗。
就在这时候,沈庄
待客船开出后,沈默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绸缎小袋子,扬手扔到甲板上,放声道:“先生,差点忘拜师束脩。”
沈炼捡起看,竟是袋金锞子,约摸有二十两重。再想给他扔回去,可船已经开远,他只好苦笑连连递给夫人。沈夫人心道:‘到京城安家费用有着落。’沈家虽然是大户,可沈炼贯清贫自守,并没拿乃兄赠银,他夫人正为这事儿犯愁呢。
客船扬帆而去,沈炼身影渐渐模糊,却有浑厚苍凉歌声顺着江风飘来:
“滚滚长江东逝水,浪花淘尽英雄。是非成败转头空,青山依旧在,几度夕阳红。白发渔樵江渚上,惯看秋月春风。壶浊酒喜相逢,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谈中。”
这首词作者叫杨慎,乃正德六年状元,也是那位杨首辅公子,在大礼议中触怒嘉靖帝,受廷杖谪戍云南,待就是三十年,于年前刚刚去世……当时他正是从这里经过,踏上那条不归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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