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从门后提起个米袋,小心翼翼倒些进砂锅里,便默不作声添水生火,坐在小泥炉边发起呆,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。
沈默能隐约听出,他念是‘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’,便知道老爹心里定很难受。想说点什,却不知该如何措辞,只好低声安慰道:“切都会好起来。”
沈贺身子僵,使劲点点头,却不再说话。待米粥煮好,他盛大碗端到沈默面前,轻声问道:“能自己吃吗?”
沈默活动下手腕,点点头道:“没问题,手上有些气力。”
沈贺便将碗搁在床沿上,低声道:“慢慢吃,吃完继续睡。大夫说,睡觉最养人。”
走道?”
“啥西?自个屋里头?”泼妇激动唾沫横飞道:“这是侬家?昨夜头还是家阁楼好不好?”后面又是阵语速极快谩骂,沈默是句也没听明白。
沈贺却听得明明白白,这让他表情十分难看。几次想要趁她换气时反驳,却不曾想到,她肺活量极为惊人,竟直保持着喋喋不休状态,没有丝毫停顿。
沈贺无奈,只好闷不作声,沉着脸随她骂去。
那泼妇足足骂刻多钟,直到汉子喊她回家吃饭,这才意犹未尽啐口浓痰道:“天不死出去,就骂侬天!”说完便摇着肥硕屁股,吃力下楼去。
沈默又点点头,见老头端起砂锅,转过身去,背对着自己坐下,似乎在吃饭,似乎在抽泣。
望着她蹒跚离去背影,沈贺生半天闷气。突然听到肚子咕咕直叫,便愤愤道:“野蛮粗鲁,简直是不可救药!”这才冲淡心中郁闷,朝沈默勉强笑笑道:“潮生,饿坏吧?”
沈默摇摇头,轻声道:“那婆娘为何发飙?看是故意找茬。”
“找茬?确实是。”沈贺苦笑道:“这间阁楼原是她库房,现在被咱爷俩占,她当然不高兴。”
“们住是她家?”沈默难以置信道,在他印象中,老头是个死要面子书呆子,宁肯搭草棚也不愿寄人篱下那种,怎突然就转性呢?
“不是。”沈贺神色黯,不迭摇头道:“这里是沈家大院,们本家太爷安排咱们住下,至于那泼妇,跟们样,都是投奔本家,只不过先来欺负后到罢。”越说表情越黯淡,沈贺不想在儿子面前再说这些,便强打精神道:“莫理她,就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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