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倒在了俞适野的怀里,他的身体依然是温暖的。
只是头盔静悄悄从他怀中滑落。
女医生上前来,抚摸了老人,随后对俞适野摇摇头。
俞适野将头盔从地上捡起来,放回老人怀中,让对方的手扶在头盔上,他拥抱老人,告诉老人:
“晚安,有个好梦。”
那是药物在他身体里起了作用。
他转向俞适野,他伸出了手:“……小野,今天,我勇敢吗?”
“你很勇敢,你是英雄。”俞适野抓住安德烈的手,清晰告诉他。
“……你会比我更加勇敢。”安德烈牵起嘴角,咕哝着,“不要害怕,死亡不等于痛苦,去了解它们。”
“好。”
,药物由女医生送来了。
先喝防呕吐的药物,休息片刻后,再喝令人死亡的药物。
透明的塑料杯中,有层浅浅的瓶盖底。俞适野接过的时候,刚才消下去的颤抖又回到了他身上,他的手一直在抖,哆嗦得下一刻就要将这瓶药物打翻,可是同时间,安德烈也一直在看他,他的眼神始终充满鼓励与温柔,直到这时,他依旧在告诉他:
你并不在杀我。
你将安宁赠予我。
***
窗外的天,从明亮变成漆黑。
俞适野长长久久地坐在这条长沙发上,一开始,老人陪伴着他,后来,他们将老人带走了,他就自己坐着,孤独地坐着。
时间凝固了,思维延长了,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,也许什么都没有想。
他没有哭泣,也没有悲
“水,我有点渴……”安德烈咳了两声,坐在沙发上的身体开始歪斜,“还有,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,不要拒绝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我好像……困了……”安德烈的眼睑掉下来,遮盖那双翠绿的眼睛,可是下一刻,他极力撑大了眼睛,用已经开始茫然的视线,搜索俞适野的脸,“听我说,爱是件很好的事情,不要……不要因为害怕糟糕的结果……就不敢再开始……”
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,只剩下气音了,可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,他还挂怀着,坚持看着俞适野,劝导他。
“你要走出来。你要幸福……”
药水终于被放进安德烈的手里,安德烈接过了,仰头将药水喝掉。
“是有点苦。”他评价。
“要来点甜的吗?”女医生问,“我们有糖果,也可以吃巧克力。”
安德烈整理衣服,抱住头盔,他稳稳地,将头盔放在自己的怀抱中,再对女医生微微一笑:“医生,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,我一定会问你要电话号码,但现在我只剩下最后一丁点的时间,我得用在最重要的事情上,很抱歉……”
他的声音突然变了,变了低沉,含混,说话的时候,有了气音,打着呼噜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