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祈宴轻出口气,心里依旧七上八下,惶然点头。
梳洗完毕,待凌祈宴沉沉睡下,温瀛起身去外头。
他亲信进门来,低声禀报:“六殿下去世消息先前报去兴庆宫,陛下悲戚大恸,下头人劝不住,这会儿淑妃娘娘已经过去,还传太医去。”
温瀛平静听着,神色淡漠,又问:“凤仪宫呢?皇后可醒?”
“醒,皇后娘娘下午时就醒,直在哭,方才、方才听说六殿下也没,忽然就如同失智般,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、摔东西、打骂下人,后头又把所有人都赶出去,独自人在大殿里放声大哭、状若疯癫,凤仪宫下人都不敢进去,太医过去,也被挡在外头。”
但是今日,凌祈宁死,却突然让他生出胆怯。
原来生死就当真只是瞬间事情,他从前不怕,是因为他压根没有真正经历过。
温瀛跪蹲在他跟前,帮他轻轻揉按脚掌上穴道,好让他舒服些。
凌祈宴终于从木楞中回神,看向他,嚅嗫道:“要不……你还是别当皇帝,们赶紧跑吧,躲远点,找个没人地方,隐居避世。”
温瀛轻捏他脚掌,没接话。
从榻上拉起。
回到永安宫,被温瀛抱住,凌祈宴才似如梦初醒,在温瀛怀中打个寒颤。
温瀛轻抚他后背:“没事,没事。”
凌祈宴艰难咽下声音:“小六他,没吗?”
“嗯。”
温瀛眉峰轻蹙,沉声问:“六殿下为何会突然去朝晖殿?”
“陛下先前已派人查过,早上六殿下去凤仪宫请安后回去,路上追着只猫去朝晖殿附近,看到那里有不少守兵,
凌祈宴说完,自己也先摇头:“……不行,你不做皇帝,们只怕死得更快。”
他蔫神:“这里点不好,远没有在西北那自在。”
“小六真可怜,他只是个傻子,什都不懂,怎偏偏就是他没。”
“连他这样傻子都说没就没,能活到现在是不是纯属侥幸?”
“人各有命,”温瀛低声安慰他,“过后们去庙里给他点盏长明灯便是,来生或许他能投个更好胎。”
“……为何会这样?他白日里还说不知道那个畜生关在哪里,后头怎又突然去朝晖殿,还被那个畜生挟持,已经提醒他,不要去沾惹那个畜生,他怎就是不听?”
温瀛将他抱得更紧。
安静相拥片刻,温瀛叫人打来热水,帮凌祈宴擦把脸,又让他泡泡脚。
这才刚入秋,凌祈宴却觉遍体生寒,不停打冷颤。
在战场上,他可以潇洒落拓、毫不眨眼地杀人,他甚至不将自己生死当回事,总说死便死,今朝有酒今朝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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