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沉舟也微微笑:“贺少这是在开玩笑呢。”
贺海楼又开口,似真似假地笑道;“顾少如果对这些陈年往事有兴趣,不用费力气找别人查消息,直接来找,凭着这两次交情,定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
这话当然不值得当真,顾沉舟点点头,随口应付两句就跟贺海楼样,放松身体背靠着山壁,目光直直投向虚无星空。
月亮不见,东方启明星却亮耀眼。
他们在座山上呆着等着,看天空颜色像被块巨大橡皮孜孜不倦地擦拭着,由深到浅,直到翌日朝阳自山巅升起,干净天蓝也被渲染成明媚粉蓝。
影像也开始蒙上层气雾,影影绰绰不太明白,只看见——记得——眼前轮廓,每笔线条都显得柔和自然。
“妈二十六岁生下。”贺海楼突然出声。
顾沉舟朝贺海楼方向看过去。
“她不爱见人,或者说对人有恐惧感。”贺海楼从自己兜里摸出根香烟,又使劲甩甩打火机——还好这个打火机是有盖子,并不因为无处不在泥水而发生什问题——打火点烟,“经常呆在屋子里,呆就是十天半个月,渴喝点水,饿就吃石块样馒头……”
贺海楼放松身体靠在山坡上,面朝天空,任由烟头在指尖燃烧。他不疾不徐地述说着,但似乎并不是为说给顾沉舟听:“脾气,bao躁,疑神疑鬼,絮絮叨叨地说着姓林、姓徐、姓周,不止次尝试丢掉或者掐死,等清醒之后又抱着痛哭……然后又想掐死或者丢掉,周而复始。”他将烟头在石头上按灭,“可惜命硬,死不掉,倒是她……头磕在桌角,撞死。”
贺海楼抱着坛子,在临近天亮时候睡过去。
顾沉舟倒是直睁着眼警醒着周围动静,却觉得整个脑袋都开始发晕。他用力晃晃头,这个细微动作惊醒旁边刚刚闭上眼睛贺海楼。
“天亮?”贺海楼腰背直,就自山壁上坐起来。他声音有些干哑,厚厚泥土覆盖他脸庞,却遮不去上面疲惫,显然昨晚上灾难对他影响
头磕在桌角?顾沉舟心头动。
贺海楼似乎知道顾沉舟在想什,他娴熟地微笑着,口吻平静又残酷:“是推。”
“墓碑里骨灰也是调换,”贺海楼慢慢又说,“乐意给只猴子猩猩上香摆供品,也不想叫她这样安安稳稳地入土为安。”
“贺少说得太多。”顾沉舟声音低缓,他并不想和贺海楼讨论这些问题。
贺海楼笑声:“反正说着,顾少听着,出这里,顾少就是再跟说这些,也不会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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