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压压帽檐,走上前,用藏在外套下尖刀挟持住安介,仿佛临时遇到好朋友样,将其带离人群,带到无人沙滩上。
而后他将人放开。
他看着安介试图逃跑,想要挣扎,但都没有用,个未经受训练普通人,不可能从他眼前逃开。
于是男人最终跪下,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过错,
他轻而易举地回去,轻而易举地想起这个画面。
白浪,黄沙,丢弃箱子,跪地男人。
那男人痛哭流涕,反复地说自己错,说自己不该这对小语,求他饶过他。
安介!
纪询遮住眼睛手掌阵灼痛,仿佛当时握在掌心尖刀穿透时间与空间,重新烙印在他手心。
“杀谁?”纪询呢喃着,声音仿佛从天边路传到耳朵,模模糊糊,听不清楚。
“安介。”孟负山轻轻笑道,话里藏刀,“纪询,不要骗自己,也不要骗。你忘不他,也忘不。”
安介,安介。
这个名字非常陌生,可是陌生只在这个名字自孟负山嘴里响起那刻出现。
而后陌生淡去,熟悉涌起。他意识到这是谁。
“……什意思?”纪询怔怔问。
是纪语吗?他想。杀纪语。
这刻,他灵魂似乎脱离身躯,从后脑勺闯出沉重笨拙躯壳,路上浮,浮到汽车车顶上,居高临下地冷觑蜷缩在驾驶座人。
他观察到纪询身体在颤抖,像是恒温动物突然被扔到冰天雪地里,牙齿打战,骨头互震,身上每块肌肉,都瑟瑟颤栗地迎接死在冰雪里宿命。
怕什。
模糊纱抽掉。
冷酷视野带着纪询回溯记忆,回到他找到安介那天。
他重新站在松软沙滩上,他已经在旁边窥视许久,看见安介提着皮箱从船上下来时候眉飞色舞。
这人以为走到这里,逃离国内,便海阔天空,高枕无忧。
纪询发笑。
他是纪语上大学后认识学长,更是纪语后来男朋友。
纪询抬手遮住眼睛。
手掌挡去大片天光,剩下自指缝中渗入丝丝缕缕,像是海边线接着线浪潮。
孟负山话又让他想起黑水似噩梦里帧画面。
这些画面多熟悉啊,他在里头困扰整整三年,是后来霍染因出现,是后来孟负山跟他说纪语死亡另有蹊跷,才将他从水泥般黏稠噩梦里解救出来。
他冷笑。
孟负山说决不是纪语。霍染因会怀疑杀纪语,可孟负山不会。
孟负山付出自己整个人生唯目,就是找寻杀害纪语真凶——他不觉得是——否则他早要向报仇。
那。他在思索。孟负山说是谁?
杀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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